煙霧剛散開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遲喻和那位伊拉克選手身上,後來有人驚呼大家才看到伏在地上的林熙和,頓時大驚失色。
泰國解說緊張地站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是被剛剛的閃|光|彈炸傷了眼睛嗎?還是煙霧太重誤傷?槍神沒事吧?”
可怎麼看林熙和都不像沒事,他流了好多血,將那白皙的手都染紅了,看上去觸目驚心。
遲喻此時才回來一絲理智,他立刻衝到林熙和身旁抓住他的手,“熙和,你怎麼樣?熙和?”
“遲喻?”林熙和聽到聲音立刻緊緊地抓住他,“遲喻,你看看我怎麼樣?我是不是流血了?”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遲喻這才意識到,林熙和還看不見。
遲喻呼吸一滯,喉結上下動了動,輕聲道,“你鬆開手我看看。”
林熙和緩緩地把手拿開,似乎是怕遲喻看不清似的,又用力眨了眨眼,“有點疼。”
林熙和意識到周圍更安靜了,明明剛剛還有很多人圍著他,可他現在隻能聽見遲喻淺淺的呼吸聲,他抓著自己的手握得緊緊的,好像在極力克製著什麼。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勉強牽了牽嘴角要站起來,“我沒事,醫護人員來了嗎?”
維卡斯連忙扶他,林熙和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腳邊踢到了什麼東西,他撿起來摸了摸,是槍冠之神。隨即動作流暢地子彈退膛,抽出彈匣合上保險,槍支零件發出的哢嚓聲清晰地回蕩在帳篷中,可聽在每個人耳中都難受極了,巴裕甚至有些無法忍受這樣的聲音。
醫護人員和裁判很快就抵達了現場,醫護人員帶走了林熙和,楊子陪著他一同退場,裁判將所有選手歸位,叫走了伊拉克選手和遲喻。
那位伊拉克選手名叫塔紮特,是伊拉克戰隊的隊長,裁判先對遲喻說,“你在賽場上對其他選手使用暴力,違反競技規則,罰你一張紅牌,你有異議嗎?”
遲喻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平靜地道,“我沒有異議。”
裁判接著看向塔紮特,眉毛不禁擰起來,“你惡意進攻其他選手,致其重傷,如果一會醫護人員給出他不能上場的意見,我會給你三張紅牌,你有異議嗎?”
塔紮特聳肩,用誇張地語調問,“為什麼?我什麼時候惡意進攻其他選手了?我是受害者!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掐住了我的脖子。”
遲喻攥緊拳,卻沒動。
裁判耐著性子道,“我說的不是遲喻,是格蘭西姆·赫列布尼科夫。你惡意攻擊他,先是用錯誤的方式使用閃|光|彈,借由煙|霧|彈遮掩攻擊他的眼睛,有視頻為證。”
裁判拿出終端機將聲音調到最大,攝像機會自動屏蔽高分貝噪音,閃|光|彈爆炸的聲音並沒有那麼刺耳,煙霧中隻隱約看見林熙和金燦燦的腦袋,遲喻聽到自己喊林熙和的聲音,那金色的腦袋似乎調轉了方向,隨後一把槍高高舉起猛擊向他。
錄像很快就切換到了林熙和胸前的攝像頭所拍攝到的畫麵,林熙和吃痛地悶哼一聲,遲喻的手驟然縮緊。
原來他叫了,剛剛爆炸聲太大,人聲嘈雜,他甚至沒有聽見林熙和的聲音,原來他有發出這麼痛苦的聲音,原來他當時這麼疼。
遲喻!錄像中的林熙和喊了一聲,可迎接他的卻是迎麵一腳,畫麵陡然搖晃起來,接著是斷斷續續的□□聲。
遲喻緊咬著後牙槽不發一言,他渾身的每一處肌肉都緊繃著,好像身體的意誌隨時都要奪走他的理智。
他還記得自己在南比勒島的岸邊對林熙和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在我心中不讓你受傷比任何事都重要,那時他也是在心底發過誓,不再讓林熙和遭受任何賽場暴力,可這樣的事卻在他眼前再次發生了,連林熙和叫他都沒有聽到。
塔紮特咧開嘴,一臉痞相,“這也不能說明我惡意進攻他吧?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回頭撞過來的,煙霧那麼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撞到了他,還覺得自己的手被震得發疼呢!而且他受了傷不喊不叫,還蹲在地上,誰知道他在那?我當時也什麼都看不見,煙|霧|彈的效果比我想象中好太多,慌亂中不小心踢了他一腳也情有可原吧?”
遲喻陰冷地道,“他喊了我的名字。”
“什麼?”塔紮特驚訝地看向他,“那真的很抱歉,我聽不懂中文,還以為他在挑釁我呢。”
遲喻的理智瞬間敗下陣來,左手不受控製地高高揚起朝塔紮特猛揮過去。這一拳帶著風,淩厲之勢連裁判都被嚇得後退一步,但這拳卻堪堪在塔紮特眼前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很清楚自己這拳如果打下去,少不了再來兩張紅牌,三張紅牌是要禁賽一年的。這場是亞洲杯總決賽,就算他可以放棄,但他不能讓隊友也放棄,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隊伍,亞洲杯冠軍是馬卡龍戰隊全員的希望,也是林熙和的希望。
他不能這麼做,為了熙和,他也要將這場比賽打完。
塔紮特被嚇傻了,腿一軟癱坐在地,他剛剛是真的沒反應過來,又覺得有裁判在便有恃無恐,此時嚇得雙腿都在發顫,遲喻的厲害他是領教過的,直到現在他的喉嚨還一陣火辣辣的痛。
遲喻緩緩地收回拳頭,但那陰冷的眸子卻讓塔紮特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直到他聽見裁判說,“塔紮特,你不能繼續上場了。”
“這不可能。”塔紮特立刻反駁,選手被罰一次紅牌是可以繼續上場的,隻有按年累計三張紅牌才會被當場罰下,如果他現在下場就意味著接受了三張紅牌的懲罰,彆說亞洲杯,連今年的世冠賽都不能再參加了。
“我不可能接受這個懲罰,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生存競技本來就是危險的比賽,賽場意外時有發生,哪個選手不是在拿命比賽?格蘭西姆身為生存競技選手就應該有隨時可能徹底離開這個賽場的準備,我可以因為自己誤傷他而接受一張紅牌,但我不可能接受三張。”
裁判聽得直皺眉,由於事發前伊拉克選手同時使用了閃|光|彈和煙|霧|彈,煙|霧|彈扔出的位置又離主攝像頭很近,僅憑幾個動作確實無法證明塔紮特是故意的,但裁判憑借自己多年的賽場經驗以及伊拉克選手準備充分的行動上來看,這就是一場蓄謀好了的賽場暴力。
就在他思索該用怎樣的話語反駁塔紮特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插進來,“他說的沒錯,身為生存競技選手就應該有隨時可能徹底離開賽場的準備,但也會做好隨時回歸的準備。”
流利悅耳的英文讓遲喻猛然回過頭,林熙和在幾人麵前站定,對上自己的視線時微微彎了彎眼睛。他的左眼用紗布纏了起來,隻露出彎彎的右眼,臉和手上的血跡也不見了,看上去一派從容,好像剛剛隻是下場換了身衣服一樣。
“熙和!”遲喻連忙走過去,“你怎麼樣?還疼嗎?已經能看得見了嗎?”
林熙和看著他微微牽了牽唇,“嗯,剛剛隻是還沒從閃|光|彈的效果中恢複過來,我可以繼續比賽嗎,裁判?”
裁判都一愣,剛剛下場時的林熙和完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可現在的林熙和也完全不像有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