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張嫂回來,看到坐在廚房裡的月明,當即明白怕是事發了——
雞也好,肉也好,可不是全被張嫂原封不動的拿回家去了?
且不待月明責備,張嫂就叫起了撞天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什麼不過是為著怕浪費,這麼好的東西主子不吃,丟掉了豈不可惜?
倒是她家裡,男人在外麵出力,幾個孩子又小,讓他們吃了豈不兩全其美?
看她睜眼說瞎話,月明好險氣樂了,當即把拿到手的賬冊扔給她看——
從季氏懷孕到現在,其他不說,光老母雞,家裡就買了好幾百隻!
而熬得濃濃的雞湯,季氏彆說吃,根本聞見就會吐。
如果說一次兩次是沒記住,三次四次可就是居心險惡了。
也就是說這麼幾百隻雞,十有八九,都進了張嫂男人和孩子的肚裡。
怪不得讓她把食譜改了不願意呢,分明就是特特撿著季氏沒法吃的大魚大肉做,好以“剩下來”為借口拿回自己家裡去。
到了這會兒月明要是不明白張嫂根本就是故意的,真是白活了兩世了。
“你真舍得張嫂走?”傅月廷看過來的神情就有些古怪。
月明怔了一下,難不成,張嫂還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卻依舊是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她了,不想讓她再在咱們家乾下去了。”
好吃懶做也就算了,張嫂這個人說難聽點兒根本就是心術不正。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會兒貪圖吃食,難保以後不會貪圖其他,給家裡帶來禍事。
“那,我讓李大娘再回來好不好?”看月明態度肯定,傅月廷臉上笑容越發大了——
妹妹越發懂事了呢。
當初就是月明執意要把管著廚房的李大娘換成丁雅薦來的張嫂,口口聲聲說李大娘做的飯不合她口味,傅月廷雖是無可奈何,也隻得如了她的意。
“好。”月明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下——大哥疼自己,又孝順娘,他找的人必是好的。
卻是對丁雅這個名字留了心眼。
好像家裡裡裡外外都有這個丁雅的影子啊。徐家兄妹也好,家裡的廚娘也罷,竟然全都和她有關係。不過是一個表叔的小姨子,怎麼倒是比娘親還像傅家的女主人呢……
“你喜歡這條狗?”店鋪裡還有事,傅月廷就準備走,臨離開時,又盯著旺財看了一番,神情裡頗是有些一言難儘——
話說這條狗,可真是夠醜的。也不知怎麼就投了妹妹的眼緣。
許是察覺到傅月廷眼神中的鄙棄,旺財就有些著惱,威脅性的叫了一聲,看月明沒有反對的意思,又衝著傅月廷呲了呲牙。配著它那條裹得結結實實的斷腿,嚇著人倒不會,卻是透著一股子的銼味兒。
傅月廷“嗤”的笑了一聲,倒也沒有計較,邊起身匆匆往外走邊囑咐道:
“你在家裡乖乖的,想吃什麼大哥給你買。對了,真是想讓這條狗好的快些,你就去阿洛家要一貼膏藥,要不了半個月,這點兒傷就能好了。”
又囑咐了月明幾句,便匆匆回去了。
看傅月廷跑的一身汗,看了自己和娘親,連坐下來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月明便有些氣悶——
有時間了倒要去見識見識那徐慶。到底依仗了什麼,把傅家大少當成小廝使喚。
這邊兒兄妹說話,那邊兒小家夥依舊端坐凳子上,並不曾動筷子。
月明讓丫鬟下去,親自幫著他布菜:
“方才時間緊,我做的簡單了些,你先吃著,看合不合口味……覺著好吃了,我再給你做。”
月明對自己做的飯還是頗有信心的。
沒做鏢師前,月明可是各行各業都乾過,還在廚房裡幫廚。
沒少跟著大師傅偷師。
就是季氏懷孕了後挑嘴的不得了,這兩日也頗是吃了些東西。
“這是你做的?”小家夥語氣矜持,並沒有動筷子。
這個時辰並不是飯點兒,自打回到京城,除了養病之外,小家夥也受到了嚴格的禮儀教導,即便這會兒肚子餓的咕咕響,卻依舊端著不肯動筷子。
旺財卻沒有他這麼客氣,已是直接埋頭在月明給它準備的一小盆骨頭麵中大口吃起來。邊吃還邊興奮的叫一聲。
吞咽時的聲音,讓小家夥喉嚨緊了緊,悄悄咽了口唾沫。
月明就有些好笑,卻是不表現出來,特特挑了一筷子麵條送到小家夥嘴邊央求道:
“爺,您老就賞臉吃一口嗎,先吃一口,看看味兒道怎麼樣……這可是我特意給你做的,你好歹吃一口,要是一口不肯吃,我該多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