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宸這一覺睡得香甜,悠悠醒轉,已是日上三竿。
她眉眼含春,帶些宿醉的憔悴,平添羸弱之色。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喻宸已過雙十年華,卻仍如少女般嬌嫩。嬌柔懶起,水蛇腰曼妙生姿,紅酥手將那紅羅帳輕挑開來,媚眼如絲。
“更衣。”
宮人步入,領頭的是陪嫁丫頭玲瓏,這丫頭機靈能乾,也討喜的很,喻宸便一直留她在側侍候。
“娘娘,司衣坊的繡娘送來一件新衣,您可要瞧瞧?”玲瓏遞上一錦盒,喻宸瞥一眼,
淡淡道:“還湊合,穿上試試。”
兀的,她瞥見架子上掛的鬥篷,愣住了。
那件鬥篷是月白色的,顏色十分寡淡,在喻宸金碧輝煌的翊坤宮中顯得格格不入。喻宸還未發聲,玲瓏便識趣答道:“那是鄭寶林的衣裳,昨晚娘娘醉得厲害,鄭寶林怕娘娘受涼,就脫了給您披了。”
喻宸自然記得昨夜,花漵亭中的小宮妃鄭宴,倒是體貼得緊。
隻是不知是真心實意,還是逢場作戲。
喻宸想起那小丫頭片子不痛不癢的笑和古怪的話,頓覺有些挫敗,原是想給鄭宴個下馬威,沒想到叫酒給絆住,反欠了小妮子人情。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喻宸摸了摸那鬥篷上的狐狸毛,慪氣似地捶打了兩下。
“上妝吧。”
上陽宮,鳳儀殿。
鄭宴雙膝跪地,眉眼低垂,端得是清麗出塵的模樣。她一襲翠煙千水裙淡雅端方,衣袂飄飄若青山迤邐。
“大病初愈,莫要拘泥於禮數,快些起身吧。”
“謝皇後。”鄭宴眸色未變,笑吟吟起身,抬眸望向主位佳人,不卑不亢。
那佳人著了明黃錦裙,麵容平和可親,鳳凰頭冠熠熠生輝。此人正是當朝皇後林堇言。
鄭宴知林堇言曾經也是美的,隻可惜歲月無情,容貌不再恩愛遲。所幸賢惠體貼,與帝君相敬如賓,兒子又是太子,母儀天下,風光無限。
“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皇後可彆忘了規矩。”身側鸝音泠泠,倨傲非常。
林堇言麵色不虞,隱忍道:“都是自家姐妹,側後還是體恤些。”
那被
喚側後的女子輕哼一聲,幽幽道:“皇後是商家之女,臣妾是太傅嫡女,怎成了一家?何況體恤,”側後打量鄭宴,嗤笑一聲,“一個小小的吏部侍郎的女兒也配?”
“側後!莫壞了規矩!”林堇言冷聲道。
側後撇撇嘴,麵色不虞。
鄭宴冷眼旁觀,得了準許,便自顧自地尋了位坐。
果不其然,當著她麵給她立威,都說皇後,側後,喻宸分庭抗禮,多年不合果然是真。隻是皇後和側後還不知她早與喻宸見了麵,爭先恐後地拉攏。
皇後的拉攏在體恤,林堇言出身商家,雖娘家富可敵國,但無親人在朝中幫襯,穩固地位和扶持太子亦是舉步維艱。
側後的拉攏在施威,側後蘇妗妝乃當朝太傅嫡女,其父權傾朝野,天之嬌女卻屈居人下,實在憋屈。況且蘇妗妝有一子一女,對太子懷恨在心,險惡居心昭然若揭。
喻宸,鄭宴腦中現出喻宸的臉,她有什麼好呢?驕縱跋扈,禍國妖妃,可就是有趣的很。
鄭宴輕笑,打量鳳儀殿中眾人。
皇後位下是側後。側後往下便是其心腹婉夫人,裴婉兒,最後是白貴儀,白繪琅,這三人皆是出身世家,家族顯赫,為權派,側後為權首。
還有一位未到,是側後的胞妹賢妃蘇羨情,但據說蘇羨情與蘇妗妝不睦,孰真孰假,難說。
反觀另一派,便平和不少。虞淑妃,祝九歌為婉派之首,大方得體,育有一子。其下是蕭嬪,蕭翎,再往下是紀婕妤,紀於鳴,最後是昭才人,昭涵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