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檢測宿主身體各項機能。】
【正在恢複——】
蕭寒平眉頭微蹙,在這道似乎從腦海中直接響起的機械音中,他混沌的意識在逐漸回籠。
緊接著,陣陣酸麻如潮水一般湧遍全身。
短促的呼吸逐漸平緩。
無力的四肢逐漸恢複知覺。
尖銳的耳鳴聲也在逐漸消散。
蕭寒平察覺出自己正歪坐著,且四肢僵冷,後背更鑽心的疼。
呼吸間,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隨著刺骨寒風撲進鼻腔。
他虛弱得厲害,不僅四肢乏力,眼皮重得像灌了鉛,連體內的異能都毫無動靜。
應該是強行獨自壓製核心汙染區狂暴異獸的緣故。
但是,還活著?
想起剛才不知從哪裡響起的聲音,蕭寒平雙眸半睜,看向周圍。
他正在戶外。
除血腥氣,空氣中還彌漫著腐臭的潮濕味道。
灰色的雪飄然落下,將地上隨處可見的散亂腳印和血跡蓋上薄薄一層,不過沒來得及遮住全部痕跡。
這裡曾發生過一場小規模戰鬥,看樣子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有人救了他?
可四周沒有半個人影。
那剛才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個瞬間,蕭寒平的太陽穴忽然一陣刺痛。
大量屬於彆人的記憶狠狠撞進了他的腦海!
強烈的不適感讓他抿直薄唇。
但直到這時,一切疑問也有了答案。
他已經看到自己搭在腿上的手。
這隻手骨節分明,忽略被凍得青紫的事實,看著的確賞心悅目,可它偏瘦長,絲毫不像是常年作戰的人的手。
更不是他的手。
何止不是他的手。
這根本不是他的身體。
蕭寒平撚動指尖。
目前的狀況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也無法用常理解釋。
因為他現在,是以彆人的身份活著。
原身全名叫季明鋒,原本的家庭還算幸福美滿,因為父親是異能者,家裡的生活條件比起普通人,也很過得去。
隻可惜一年前,原身的父親在執行任務時不幸亡故,麵對以淚洗麵的母親和乖巧懂事的弟弟,原身隻能咬牙扛起了一個家庭的重擔,於是在年滿十八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選擇出城賺取貢獻點,以求儘力改善母親和弟弟的生活,卻不料在這第一次任務中就遭遇不測,又在冰天雪地裡坐了整整三個小時,直到剛才終於撐不住,失去了生命跡象。
再之後,這具年輕的身體裡就住進了他這個外來者的靈魂。
旁觀季明鋒的受傷的全過程,蕭寒平很快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他正要仔細回想,身旁有聲音倏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哢——”
是樹枝被踩斷的響動。
蕭寒平眸光微凝。
眼前枯敗的樹叢連成一片,被陣陣霧霾籠罩,可視範圍十分有限。
凜冽的風聲這時止住。
連安靜也透著詭異。
不過,或許是蕭寒平倚牆靠坐的無力模樣讓來人放心,沒多久,一個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太好了,你沒死!”
男人邊說,邊上下打量著蕭寒平。
這張年輕且英挺的臉非常出眾,隻可惜因為受傷失了血色,看起來虛弱不堪。
聽說是第一次出城,想必現在早嚇破了膽吧——
然而正在這時,男人不經意對上蕭寒平的雙眸。
這雙漆黑的眸子深邃得仿佛不可見底,被雪洗過似的,裹著寒氣,隻對視一眼,就像被冰水澆頭,讓他後背驟然發冷,腳步也僵在原地一秒。
這種眼神,季明鋒……怎麼會有?
男人咽了咽口水,再看去時,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隻好乾巴巴地說:“幸好我及時回來。”
蕭寒平不動聲色,視線稍轉。
對方話是那麼說,可走路的姿勢很小心,眼神也左右飄忽不定,像在觀察什麼,尤其在靠近的時候,他的右手正悄悄摸向腰側的特製皮套。
皮套內,是一柄短刀。
蕭寒平隻看一眼,就斂眸調整呼吸。
“季明鋒,你可彆怪我。”
見他“毫不知情”,已經走到眼前的男人終於鬆了口氣,然後猛地拔出腰側的短刀,舉手刺向他的喉嚨!
或許做多了這種事,男人動作熟練,他殘忍笑著,眼神閃爍著興奮嗜血的快意:“剛才那麼久沒死算你命大,可反正你回去也是廢物一個,不如讓我幫你早點解脫!”
蕭寒平對此早就有防備,見狀,直接抬手扣住他手腕。
沒想到目標還有抵抗的能力,男人一驚,下意識往後抽手想要後退,蕭寒平則趁勢借力微微離地,腳下裹著勁風,精準踹斷對方一條左腿。
“啊——!!”
痛苦的哀嚎震落了頭頂枝杈上的雪,在空曠的樹林裡尤其刺耳。
之後是一記肘擊打中來人左臉。
對方往後倒仰著踉蹌兩步,張嘴一嘔,吐出三顆帶血的牙齒,星點血跡噴了滿地。
哭嚎戛然而止。
親身體驗到蕭寒平的身手,男人臉上不由地摻進恐懼:“誤會,是誤會……”
蕭寒平的動作沒有因為對方的表情而停下。
背後的灼痛感越發強烈,僵冷的四肢也限製了他的活動。
原身沒有異能,身上還帶著這樣的致命傷,他隻能靠純粹的體能,去進行防禦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