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路程,蕭寒平一直保持沉默。
死後被冠上那種稱號……
還是死了乾淨的好,至少不需要麵對這樣的噩耗。
邵君浩則難以置信世界上真的還存在不認識蕭寒平的人。
他思來想去,板起了臉,勉強為這個欠揍的小鬼找‘’出一個借口:“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直接翻譯星網上一些老外的用詞,你記不住也正常。”
孟魏提醒他:“咳,邵隊長,現在地球一家親,已經沒有老外這個說法了……”
“城主怎麼叫,我就怎麼叫。”邵君浩不以為意,繼續對蕭寒平說,“咱們華夏人,必須要記住的稱呼隻有一個。”
蕭寒平對這唯一一個的稱呼並不抱太大希望。
邵君浩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城主,他是我們的,戰神!”
一旁孟魏好像被邵君浩的情緒感染,忍不住接口:“沒錯,如果不是城主,哪有現在的聖光城,我們哪裡還有命在?”說完拍了拍蕭寒平的肩膀,“明鋒,做人千萬不能忘本,我們一輩子都要牢牢記住城主的大恩大德!”
蕭寒平:“……”
邵君浩這時也顧不上蕭寒平的反應,扭頭就和孟魏聊了起來:“那是當然,如果沒有城主力挽狂瀾,曙光之城的資料、設備怎麼可能保存的那麼完整,那群弱雞一樣的研究員又怎麼可能逃得出來,目前市場上還能流通這麼多新型野外生存裝備,可都是托了城主的福。”
聽到和東方地下城相關的話題,蕭寒平忽略其中多餘的修飾語,主動問:“這麼說,研究院的人當時全部安全撤出了?”
“去去去!”邵君浩不耐煩地擺擺手,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大人說話,小屁孩插什麼嘴。”
蕭寒平:“…………”
如果不是死過一次,他還不知道,一個怯生生的孩子能變得這麼飄。
隻可惜邵君浩卻再也沒有提過三年前的任何狀況。
沒了想要關注的內容,這左一句右一句的推崇又格外不著邊際,讓他倍感頭疼。
尤其是邵君浩,說起這方麵的事來簡直沒有止境。
“災變之後,城主就是黑暗中的那一盞指路明燈!”
“現在聖光城抵擋異獸潮還要靠外援,但是三年前的曙光之城,我告訴你,隻要有城主在的地方,異獸?那算哪根蔥,根本不是個事兒……”
蕭寒平體力不支,幾度放棄用拳頭教他閉嘴的簡單方法。
直到天色漸晚,他們回到能源車旁,邵君浩終於歸隊,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然而。
係統開始表演。
【宿主,你種的土豆需要澆水了。】
蕭寒平權當沒聽見。
【宿主,你種的土豆需要除草了。】
【宿主,咱們沒錢買化肥了。】
【宿主,土豆再不管就枯死了!】
“讓它死。”
係統:“…………”
耳邊終於清淨,蕭寒平上車閉目假寐。
之後隻用一個晚上的時間,破曉獵團的車隊就到了聖光城。
遠遠看到聖光城的輪廓,蕭寒平眸光深沉。
這就是代替曙光之城守護東方的基地。
用時三年打造的城池雛形,看上去也有模有樣,隻是不知道內裡會是什麼風景。
因為霍深的目的地是城內辦事大廳,需要走主乾大道,和原身的家並不順路,所以蕭寒平和孟魏在城門口就下了車。
看著能源車漸行漸遠,蕭寒平正要轉身,就聽到孟魏突然說:
“你先自己回去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嗯。”
蕭寒平以為他是有什麼事需要處理,也沒有多問,隻繼續轉身離開。
係統的小恢複術沒有針對傷勢,他背後的傷還沒愈合,混著細密麻癢的酸痛從沒間斷。
堅持了一夜,他現在迫切需要休息。
這種時候,原身的家在地上反而成了優勢。至少距離城門夠近。
到了住處,看見門縫裡漏出的燈光,蕭寒平腳步微頓。
以季明鋒的身份重活,季明鋒的家人他自然責無旁貸。
隻是,第一次麵對“家人”,難免覺得陌生。
正想著,身前輕輕一響,房門突然被向內拉開。
屋內暖色燈光沒了遮擋,傾瀉而下,灑了蕭寒平滿身。
“明鋒回來了?”握著門把手的女人見到蕭寒平,先是驚喜,可看到他滿身狼狽,衣服上還有斑駁血跡,嚇得險些愣住,“這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嗎!”
在她身後,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聽到動靜跑了過來,探出半個腦袋。
這看樣子就是原身的弟弟季嘉瑞,和原身的母親,柳琴。
柳琴一雙眼睛裡裹著濃濃關心,語氣難掩焦急,下意識過來扶住他:“我都說了城外很危險,你偏不聽我的!以後不要再去了,我們留在基地裡幫著做點事,就算貢獻點少了一些,可是起碼安全啊……”
她不清楚原身在城外的遭遇,這樣想無可厚非,蕭寒平也沒打算把發生過的事說出來,讓她徒增煩惱,隻隨著她的力氣進了門。
這所住處的麵積小得可憐,一眼就能看儘全貌。
不過,儘管稍顯擁擠,金屬製作的各類家具卻一應俱全,看得出來房子的主人經常打掃,視線所及的每一處都乾淨整潔。
蕭寒平剛走到桌邊站定,就被柳琴一把按坐在凳子上:“快讓我看看,傷在哪裡了!”
一邊說著,她三步並做二步,從櫃子上取下醫藥箱,又折身快步回來。
見她處理藥物的手法熟練,蕭寒平把滑到嘴邊的拒絕咽了回去:“在背後。”
柳琴於是轉到他身後。
看到這道因為反複開裂而血肉模糊的傷口,她單手捂住嘴,眼裡立刻湧上水光,聲音裡也帶上哽咽:“傷得這麼重……都是媽媽不好,才害的你這麼小就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