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過菜後, 餐廳裡陷入一種莫名的、詭異的沉默。
蕭寒平把相當大一部分責任放在了霍深頭上。
畢竟有鼎鼎大名的霍團長在,眾人連閒聊都非常拘束。
“味道不錯,餐廳布置好後就開業。”
丁海當即拍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
宋英光天天蹭吃蹭喝,正事上也不掉鏈子:“菜譜定價交給我吧, 這裡的消費水平我摸得差不多了。”
這些細節上的問題, 蕭寒平沒有多過問。
見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他和霍深一前一後走到門前。
商業街的天氣模擬係統還在照常工作, 看天色,太陽已經快要落山。
夕陽餘暉儘數灑在腳下,鋪了滿地霞光。
霍深看著蕭寒平,看著他似乎鍍了一層暖金色澤的側臉, 下意識往前一步, 和他並肩。
能夠再次這樣近距離接觸,相比以前, 已經是一場美夢了。
“薛熠想重建曙光,你有什麼想法?”
聽到他的聲音,霍深倏地轉過臉,看向正前方, 語氣平常:“明天我會去一趟聯盟, 探探老師的口風。”
蕭寒平看他一眼:“老師未必知道內情。”
“總要試試。”
說到這,霍深往前踏過一步,避開了蕭寒平的視線, “對了, 我要在你身上取點血樣, 明天正好交差。”
取血?
蕭寒平才記起,鐘芳林說過要給現在的他和過去的他做親子鑒定。
不過這個猜測根本是無稽之談,他聽過之後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霍深還記著。
“放心,你也不是真的有私生子流落在外,老師查不出什麼。”
鐘芳林當然查不出什麼。
蕭寒平正要開口,就聽到霍深又說。
“你,沒有私生子吧?”
蕭寒平道:“當然沒有。”
他語氣平淡,卻輕易讓人深信不疑。
霍深收攏的五指悄然鬆開。
稍後,兩人在餐廳門前閒談一陣,還是沒忍住的丁海就委派了季嘉瑞做傳令兵,去告訴蕭寒平,他們還要再討論一陣,讓他不如和霍深先回去。
彙報完畢,季嘉瑞又一溜小跑著回去。
蕭寒平問霍深:“你是打算住酒店,還是回我那裡。”
霍深假作遲疑:“還是去你那邊。”話落解釋一句,“免得取血樣還要多走一趟。”
這話說得有理。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霍深的車前,簡單做了決定,就上車原路返回。
————
第二天。
起床後,吃過早餐,霍深拿起外套搭在小臂,開門前最後一次問蕭寒平:“你真的不和我一起?”
“嗯。”
儘管已經休息了一天,但過度損耗精神力的後遺症沒那麼簡單就能消退。
去獵團聯盟卻不能投入訓練,還不如留在家裡做幾套動作活動筋骨。
見蕭寒平堅持,霍深隻好獨自出了門。
他在出發前已經和鐘芳林通過電話。
蕭寒平不在身邊,他也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
到了地方,鐘芳林正在辦公室內收聽早間新聞。
新聞頻道還是熱切關注著南方異獸潮的戰況,主持人表情嚴肅地念著稿件,情形看來依舊不容樂觀。
看到霍深進門,鐘芳林皺起的眉頭才有所緩和:“來了。”
霍深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她麵前的辦公桌上。
紅色的粘稠液體在小容量的細口瓶內晃蕩,鐘芳林一眼就認出了它:“血樣?”
“嗯。”
鐘芳林立刻把它小心存放起來。
霍深說:“我查過季明鋒的資料,他的確在曙光出生,但父母信息詳儘,不可能是蕭寒平的私生子。”
聞言,鐘芳林動作一頓。
她歎了口氣:“你就讓我比對一下吧。我不信,世上真的有毫無血緣關係的兩個人,存在這麼多的相同點。”
霍深沉默以對。
鐘芳林收好血樣後,看到他仍站在原地,有些不解:“怎麼不坐?”
霍深望著她,慣常冷冽的嗓音,今天顯得格外平靜:“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老師。”
鐘芳林第一時間察覺出他語氣的變化,按在桌上的手不由一緊:“什麼事?”
霍深十分乾脆:“我打算退出破曉。”
他是破曉的團長。
退出破曉,就等於讓破曉群龍無首。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鐘芳林的心就沉入穀底。
霍深今天來,是“告訴”她一件事。
是通知她,並不是和她商量。
自己的學生,她是了解的。
霍深一旦決定的事,就沒人能將他勸回。
一如當年從第一學府退學。
也一如這三年,他放棄光明的未來,不顧一切隻為了尋找一絲渺茫的希望。
或許曾經是有人能讓他改變主意。
可當薛熠回到地下城的時候,帶回的水晶棺,一並把這唯一一個變數徹底堵死了。
“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