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厭舊。
蕭寒平抬掌按在圍欄,眸底漸沉。
即便不論以往,隻算曙光淪陷後的這三年,他也無法把這四個字用在霍深身上。
不久前,霍深在聯盟的表現還曆曆在目。
蕭寒平不必仔細回想。
眼前就已經浮現出那雙浸著水光的眼睛。
記憶裡,那張臉是從不曾示弱過的。
那一天卻竟然前所未有的狼狽。
壓抑的顫抖聲音似乎就在耳邊,摻著那句——
蕭寒平忽而闔起雙眸。
他按在圍欄的五指稍緊。
“季明鋒?”
蕭寒平道:“霍深已經告訴了我。”
鞏濤滿臉意外:“他真的告訴你了?”
他不相信霍深竟然對這個季明鋒這麼上心,居然連這種事都全盤托出,“他跟你說了當年偷親蕭寒平的事?”
蕭寒平眉心微蹙。
他用了兩秒來消化這短短一句話。
鞏濤一直觀察他的反應,見狀,逮到什麼把柄似的:“哈!我就知道,姓霍的怎麼可能對你這麼放心,他是不是說了彆的事糊弄你?”
蕭寒平抬手捏了捏鼻梁:“這件事,我也不需要知道。”
“那怎麼行!”
鞏濤急了,“你怎麼還執迷不悟呢。霍深當年喜歡蕭寒平,現在對你這麼好,就是因為你長得和蕭寒平很像,明白嗎!”
蕭寒平問他:“既然你認為霍深喜新厭舊,他又怎麼會因為蕭寒平,對我生出好感?”
鞏濤愣了愣:“這……”
“按照你的邏輯,他應該離我越遠越好。”
鞏濤被這句話問得大腦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為霍深想出新的理由:“說不定,他就是喜歡蕭寒平和你這種長相的人!”
蕭寒平道:“這麼說,更談不上喜新厭舊,是從一而終才對。”
鞏濤辯論零分,兩個回合就被氣得咬牙,乾脆不再試圖在理論上擊垮霍深,隻說:“反正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又不喜歡男人,最好離他遠一點!”
他傷勢還沒痊愈就大動肝火,激動過後站在原地猛咳。
蕭寒平看了一眼防護服上顯示的溫度。
又在下降。
鞏濤還是傷員,不適宜在戶外久留。
等他咳完,蕭寒平順路把他送回了帳篷。
臨走前,鞏濤恨不得伸出四隻手挽留,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已經回了休息區,蕭寒平也沒再出去。
隻是這一趟出門,心情沒得到絲毫緩解,還被鞏濤又添一把新柴。
不過,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想來霍深應該已經睡了。
回到帳篷前,蕭寒平掀簾進去。
他先往左側床鋪看了一眼。
霍深果然已經躺下。
他背對著門口,側身睡了。
蕭寒平臨走時沒關的投影,還在繼續播放著晚間新聞。
似乎是主持人的聲音蓋住了其餘動靜。
霍深像沒有聽到蕭寒平進門,呼吸一直平緩。
蕭寒平看過一眼,也走到一旁床邊坐下。
精神力過度消耗的疲憊感,讓他很快熟睡。
————
第二天。
清晨。
蕭寒平被生物鐘準時喚醒。
休息區的喧鬨聲也在同時湧了進來。
清晨和傍晚,是臨時營地最熱鬨的兩個時間段。
再過不久,大家就該整裝出發。
看了時間,蕭寒平單臂撐床,半坐起來。
霍深的床鋪已經空了。
門簾左側的衣架同樣空空如也。
看來昨晚睡得很熟,連霍深起床都沒有都沒有把他吵醒。
蕭寒平掀了被子下床。
洗漱過後,他正要出門,就聽到一道腳步聲在門前停下。
緊接著,霍深從門外進來。
見到蕭寒平,他頓了頓。
“你醒了。”
蕭寒平看到他手裡端著餐盒。
霍深把它擺在桌上:“還是熱的。”
昨晚發生的事仿佛被他拋諸腦後,他的表現沒有任何異常。
蕭寒平想了想,在桌前落座。
霍深說:“我在食堂吃過了,先去確認之後的救援路線。”
蕭寒平在他轉身之前道:“今天,我和你分線救援。”
霍深釘在原地。
蕭寒平的決定宛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他心底積壓了一整晚的不安焦灼,此刻終於陡然爆發。
“為什麼?”
蕭寒平說:“五星異獸已經解決,分線才能救更多人。”
霍深看著他,幾乎立刻問出下一句:“昨天為什麼不這樣做?”
蕭寒平舉筷夾菜,語氣不變:“因為我今天才想到。”
霍深狠狠抿著唇。
良久,他踏前一步。
蕭寒平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得到他的聲音。
霍深正極力壓抑著聲音裡的痛苦。
“不要這樣。”
他伸出手,卻在觸及蕭寒平肩膀時又放下。
“蕭寒平,你不能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