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襄的眼神有一瞬間沉成海底，隨後，她輕輕覆上滅絕無力攤開的手。
“師父正值壯年，哪裡就不中用了。”
全身癱瘓，武功儘失，廢人一個，這還不叫不中用？
受重創後的這些天，滅絕時常會想，武當的俞岱岩這二十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師父，你受得是西域金剛門的大力金剛指。”遙襄看著滅絕，認真地說：“金剛門有一種叫黑玉斷續膏的獨門秘藥，對骨傷有奇效。”
“我這就去將黑玉斷續膏尋來，師父受傷時日尚短，悉心調養之後，定與從前無異。”
說完，遙襄等了等，卻不見滅絕又反應，頓時急了。
“師父，信我！真有這種藥，信我！”她雙手握緊成拳，重重落在床沿，急切地想要證明，“就在汝陽王府，來去不過半個月，最多......最多一個月，我定能把黑玉斷續膏帶回來。”
“不準去！”滅絕突然爆發出一聲厲喝。
遙襄嚇得一抖，眼中充滿了不解，不知師父為什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
“不準去，哪兒也不準去。”滅絕又強調了一遍，末了，放柔了語調召喚遙襄，“來，到為師身邊來。”
遙襄吸了吸鼻子，蹬掉鞋子，輕手輕腳地側躺在滅絕身側。
“為師好久沒看到你了，讓為師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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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遙襄和滅絕師徒同榻而眠。
遙襄知道師父不便，睡得極為驚醒，半夜滅絕咳嗽了一聲，她立刻支起頭，悄聲問：“師父，起夜麼？”
片刻後，滅絕才有回音。
“不。”滅絕冷冷道。
遙襄慢慢枕著手臂躺下，心道，師父一生好強，如今吃喝拉撒都要他人服侍不能自理，內心一定非常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中滅絕突然清晰地說了一句話。
“為師有意將掌門之位傳於芷若。”
遙襄一驚，“師父......”
滅絕幽幽歎了口氣。
“想給你找個好人家的，可惜，還是晚了。”
遙襄有些發懵。
上一句在說掌門之位和周師姐，她以為師父要與她討論一下峨眉今後的發展，結果下一句就跳到她身上來了。
師父可能就是......睡不著，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吧。
“你要好好練功，將峨眉武學發揚光大。”
遙襄靜靜地聽著，終於有插話的機會，忙“嗯”地應了一聲。
“今年十六......”滅絕喃喃自語，不知在合計什麼，然後自顧自地說：“等個兩三年，十**的時候，你就可以收徒了，收那種資質好品性佳，最重要是合你心意的孩子。”
聞言，遙襄吃吃地笑。
“我怎麼當師父，我哪會教徒弟呀。”
帶徒弟，好像很麻煩的樣子。
滅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給自己找個好人家，身世清白為人正直，要對你好......”
遙襄一滯，訕訕地抿了抿嘴唇。
怎麼話鋒一轉，又說到她與好人家的身上去了呢。
“陳友諒絕對不行。”滅絕極為堅定地說。
遙襄默默把頭埋起來，捂住臉。
師父，人家幫過咱大忙，咱能不對人家那麼大敵意麼。
“不說彆的，就他那個腿腳就絕對不行。”
她徒弟嫁什麼身體健全的人嫁不到，非得嫁一個瘸子？
“還有，不準與明教妖人來往，給我離那群妖人遠遠的。”
“不過問題不大，你看不上張無忌那廝......”
滅絕一副很懂徒弟的樣子，說得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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