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走在曹魏境內, 隊伍中立得是司馬家的旗幡,而對方的旗子上畫著一個“羅”字,遙襄一時想不起這能是何人。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 此時絕非誤會。要麼,是有人造反,要麼......就是在他們不知道時候, 蜀軍已經入侵至此。
很快, 遙襄坐在的馬車也不安全了,敵人逼上來, 就要用□□挑開車簾。
鏘!
寒芒出鞘, 斥退兩杆□□,遙襄跳出去,站在車上舉劍四顧。
隻見混戰中,己方傷亡慘重,她所在的這輛馬車儼然成了孤島。十步之外,司馬昭陷入苦戰,他因鬨了笑話正不好意思,躲著遙襄躲到車馬的最前頭,眼下想衝回來談何容易。
另一側不遠就是一麵陡坡, 以目前的形勢想脫身的話應該不難,至少在司馬昭的那個位置不難。
嗖——噔!
敵方旗下射來一支箭,遙襄靈巧閃身,那一箭釘在車廂的門楣上,好似根本也不是衝著傷她來得。
司馬昭眼睜睜看著箭矢射向馬車, 搖晃的箭羽映在赤紅的雙目中,嘶聲大吼,“徽兒!”
“勿要傷那女子,抓活的!”旗下大將跨坐駿馬,悠悠撚須發令。
遙襄不由得向那敵將望去一眼,眼神一亮。
她扭頭大喊,“昭兒快走!”
她不是問題,眼下當務之急在於司馬昭能否走脫。
不是說不傷她麼,隻要不圍攻她,就好辦。
司馬昭手中的刀未曾停頓,再次向馬車的方向發起進攻,但遙襄知道他聽見了。
未經思考,遙襄下意識做出了一個動作,也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表演欲,她把劍舉起橫在頸前。
“司馬昭,你給我走!趕緊走!”
倘若司馬懿被俘,興許還能活命,還名不見經傳的司馬昭被俘,恐怕是要就地處決了。
司馬昭望著車上的情形,眼中震悚,他下了狠心,朝坡下準備遁走。遙襄見狀鬆了口氣,可誰知司馬昭走了兩步,竟霍然轉身,義無反顧地要繼續殺到馬車這邊來。
不多時,司馬家的侍衛死傷殆儘,隻剩司馬昭一人孤軍奮戰,眼看不敵,他衝遙襄慘然一笑,決絕地將刀架在脖子上。
敵兵手持兵器堵住司馬昭的退路,暫未有動作,司馬昭舉刀抵頸大步走到車前。
遙襄失了力氣一般,跌坐在車板上,顫聲問他,“你不要命了?”
司馬昭一把抓住遙襄的手拉遠劍鋒,隨即用力將她扯到車下,死死抱在懷裡。
“我舍不得你。”他在遙襄耳畔哽咽。
舍不得你孤零零的一個人,不如黃泉路上一起走,閻王麵前許願下輩子做夫妻。
遙襄低聲喃喃,“我也舍不得......”舍不得你死。
四載朝夕相對,她舍不得他死在眼前,而無能為力。
啪——啪——啪——
敵將驅馬緩緩上前,一下一頓地鼓了三次掌。
“下麵何人,報上名來。”
司馬昭護遙襄在身後,抬頭望著那敵將,朗聲應道:“在下司馬子上。”
那敵將聞之,撚須頷首,反應不鹹不淡。遙襄和司馬昭還以為他會追問與司馬懿的關係,畢竟司馬子上如今還是個無名小卒,可司馬這個姓氏不是。
“敢問將軍高姓大名?”司馬昭試探著問。
敵將爽快一笑,“我乃荊州羅憲。”
司馬昭愣住了,遙襄在他背後輕輕吸了口涼氣。荊州羅憲是蜀將,怎會帶兵出現在這裡?
羅憲仿佛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南安、天水不戰而降,不日我軍將攻占長安,直逼洛陽。”
這話說得坦蕩,毫無狂妄囂張之狀,對此,遙襄和司馬昭無話可說。
羅憲偏偏頭,打量被司馬昭嚴嚴實實護在身後的遙襄,客氣地問:“這位女郎是你妻子?”
司馬昭身上那種隱藏得很好的緊繃感,霎時間表露無疑。
“是!”
羅憲忍俊不禁,揮揮手示意司馬昭不必緊張,隨後歎道:“好一對恩愛夫妻生死不離,情深感人。”
他低聲對副將吩咐了幾句什麼,不消片刻,副將牽來一匹馬,甩手把馬韁繩往司馬昭身上一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