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師帶兵堵到永寧宮的大門外,直闖入內。遙襄正在院子裡散步, 聽見前麵吵嚷, 挑眉的刹那一揚手, 袖中飛出一條軟鞭, 掃過枝頭盛放的梅花,一陣花雨落下。
待遙襄將軟鞭纏回小臂, 司馬師已大步走了進來。
“不是說身體不適嗎?”司馬師目色深沉, 語氣有幾分不悅。不過,倒還算克製。
遙襄轉過身正對著他,身上冬衣厚實,卻也掩蓋不住鼓起的腹部。
司馬師飛快眨了幾下眼睛, 死死盯住遙襄的肚子, 半天紋絲不動。
“眼下行動不便, 改日我再去拜會太尉。”遙襄遲緩地說。
司馬師非常震驚, 受到得打擊也不輕, 他一開口, 嗓子都啞了, “你......怎麼了?”
她怎麼了,他心裡明白, 隻是無法接受, 一時間無法承認這個事實。
他膝下荒涼, 至今無後,他們做夫妻的那幾年,並未生下一兒半女, 她進宮之後也未有生育,他還以為他們兩個的身體都有些問題。可現在真相出現了,她不是不孕,而是時候未到。
遙襄眼睫低垂,一下下摸著肚子。看來司馬昭是一點口風都沒透漏給家裡,也真是沉得住氣。
過了好一會兒,司馬師才緩過來,他虛握著拳頭,放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爹想見你。”
遙襄見此事恐怕難以回避,便想著拖到司馬昭回來再作打算,“我晚些再去,一定......”
司馬師打斷她,沉聲強調道:“現在。”
遙襄把臉一扭,明顯一副拒絕之態。
兩人僵持片刻,司馬師忽地歎了口氣,悵然道:“爹病得厲害,你就去看看他吧。”
遙襄一聽,不禁為之動容。
她和司馬家的緣分,也不能說都是孽緣。畢竟,他們曾互為親人,其樂融融地相處過。
“爹想見你,我身為人子,必不可能讓父親等候,你......還是隨我去一趟吧。”
遙襄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頭應下。
司馬師的表情輕鬆了許多,他與遙襄一道往外走,走了兩步忽然一頓,招來遠處的仆人。
“去取件鬥篷。”
有遙襄在場,那仆人不敢聽命與司馬師,但又懼怕司馬師之威,僵在那兒抖得像篩子。
“去吧。”遙襄如是吩咐。
仆人如獲新生一般,領命行事。
披上鬥篷戴好帽兜,遙襄走出永寧宮,坐上了司馬家的馬車。今日司馬昭和夏侯玄都在官署,沒有人能陪她一同前往。
時隔多年,再次邁進司馬府,記憶中的景象一幕幕重現,恍如隔世。
府裡很冷清,空蕩蕩的。司馬師走得很慢,遙襄便也走得很慢,直到司馬師徹底停下來,遙襄才扭頭看過去,發現他在望著光禿禿的園景出神。
“我想問問你......”
遙襄一怔,眼光閃了閃。
司馬師低聲一笑,“作為男人,我很討厭嗎?”
遙襄錯愕。
司馬師皺了皺眉,“你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歡我。”那種被妻子冷落的感覺,很讓人挫敗。
遙襄終於找回了聲音,有些語無倫次,“沒,我沒,你,你不討厭。”
“是因為明帝嗎?”司馬師問。
“不是......”
司馬師想了想,又問:“那是因為昭兒?”
“不是!”遙襄舉手打住,隨後頭痛地扶額,咬咬牙把心一橫,“可能說了你不會信,但我還是要說......”
“在我入宮之前,我跟明帝,僅僅是短暫的共患難過,不存在兒女私情。”
遙襄看司馬師的表情很認真,司馬師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我跟昭兒......”說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調,“在太和嶺遇到羅憲之前,我和他就是很正常很合理的關係,直到我離開,也不曾越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