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嵐翻了個白眼,“是他,是他,我們的小才子,顧離淵。”
剛說個頭,就忍不住樂出聲。
顧離淵眉眼彎彎,禁不住微笑,“蛋蛋,你真好。”
“是啊,可不好麼,說你資質渣,就是我不聽我不聽。”江映嵐陰陽怪氣地刺了一句。
顧離淵噗嗤一聲笑,捂住蛋蛋,道:“我不聽我不聽。”
江映嵐也被顧離淵的反應逗笑,“你很討厭誒,學我的話。”
一人一鳥說笑間,飛船開始飛離顧家。
顧離淵偏頭,透過大開的窗戶,落到下邊廣場上的顧清乘身上。
顧清乘挺拔如鬆,位於人群之中,卻又仿若遊離人群之外,像是高山白雪,與世獨立。
在顧離淵印象裡,族長一直都是這樣,冷冰冰的沒有人氣。
他收回視線,無端難過起來。
他捏著蛋蛋,小聲道:“蛋蛋,你要一直陪著我啊,我隻有你了。”
“陪陪陪。”江映嵐側著耳朵聽外邊動靜,興奮地問,“是不是起飛了?是不是可以行動了?”
顧離淵失笑,手彈了一下蛋殼,道:“你個急性子,還早著呢,都還沒出顧家。”
他抬眸,船上的孩童或聚在窗邊,或在甲板上,望著下邊親友無聲落淚,一時間哭泣聲此起彼伏。
顧離淵麵無表情地捂住蛋蛋,替蛋蛋遮住這些噪音,他起身,往樓梯口走去。
顧白忙要跟上,這時一個長相圓潤的男孩怒氣衝衝地走到顧白身邊坐下,問:“顧白,你怎麼在這?”
顧白認出這是原身的一個堂哥,又見顧離淵已經走遠,隻能按捺住追上去的心,應付道:“哥,我跟離淵公子一起去凡間。”
“你傻啊顧白。”一聽這話,圓潤男孩急了,“你是上人,隻要好生修煉,日後自有出,超出人頭的那一天。”
“出人頭地。”顧白糾正道。
“對。”圓潤男孩連連點頭,“你跟著顧離淵去了凡間,你就成為凡人,你一輩子就玉碎瓦全。”
“玉碎瓦全不是這麼用的。”顧白從記憶裡知道,這位堂哥說話愛用成語,但是成語大多時候用不對,且經常自創成語,因此聽他這般說話,並不意外。
“你懂意思,我就用得對。彆管詞不詞,現在是說這些不名一文的事的時候嗎?”他起身,拉著顧白往外走,“跟族裡長老說一聲,讓他將你放下去。”
“不名一文也不是這麼用的。”顧白扣住桌角,道,“我不,跟著離淵公子,才有未來。”
她還想攻略成功後,自己現世的癌症痊愈呢,怎麼可能下去?
“顧七閒有那麼好,值得你這般飛蛾撲火?你還小,不懂上人意味著什麼,你聽我話,下去。”
“不去。”顧白收回手,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小胖子好說歹說,顧白都不下去,氣得小胖子坐在一旁,氣呼呼地直喘氣。
喘氣間,忽然飛船猛地一個震蕩。
小胖子借助身前桌子穩住身形,慌張地問:“怎麼了?”
顧白扭頭望向窗外,眼底閃過驚慌,“是飛鴉。”
飛鴉是空中妖獸,喜食帶有靈氣的死物,比如死屍,比如靈器。
不巧恰好,飛船就是靈器。
飛鴉一般成群結隊,遇見靈物一哄而上,之後吸附靈物上,吸食靈物上的靈氣。
所以,空中飛行的飛船,都怕遇見飛鴉,那意味著擺不脫的麻煩。
除非將一群飛鴉殺死,否則這飛行靈器,便是飛鴉嘴中食物。
顧離淵此時已到了負一層,也瞧見了那群飛鴉。
飛鴉密密麻麻如黑雲壓頂,霎時間將天光攔住,好似帷幕般遍布飛船外邊的結界,密密麻麻,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顧離淵知道,這飛鴉不食活人,殺傷力不是很大;而且,外邊有顧家長老。
他隻瞧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他走到最裡邊,伸手取過逃生通道的陣石鑰匙,轉身去拿逃生小舟時,眼角餘光透過船側小窗,瞧見一道人影似箭般往外衝去。
他猛地抬頭,跑到窗邊目視那逃離的人影,認出那是護送他們去凡界的顧家長老——在飛鴉攻擊下,顧家長老竟然棄船而逃。
他們不打算殺飛鴉,準備將飛船讓給飛鴉吞吃。
這樣隻會導致一個結果,飛鴉將飛船靈氣吞噬,失去靈氣的飛船便會從空中墜-落,而飛船上的他們,在這麼高的距離下掉下去,隻會摔成肉糜。
換句話說,因為這飛船上的族人都是凡人,顧家長老覺得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去殺飛鴉,不值得,他們被放棄了。
顧離淵眸子微沉,轉身就想往外走。
走了兩步,思及往日他在顧家受顧七閒欺負時,這群人或在旁袖手旁觀,或漠然以對,或跟隨顧七閒一道對他欺壓,又心生猶豫。
他要這般以德報怨?
顧離淵又折回身,伸手去取逃生小船。
手碰到逃生小船時,他怎麼也無法這麼狠心一走了之。
他雖被族人的冷漠傷了心,到底一顆心還沒冷硬到底,做不到見死不救。
他摩挲著蛋殼,將現在的情況大致說了,問蛋蛋道:“蛋蛋,我該不該救他們?”
江映嵐驚了,顧家長老這麼沒責任心的嗎?
這船上,全都是沒自保之力的小孩呢!
自己要逃,好歹帶著這些小孩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