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泓定定地瞧了片刻,恍然道:“是了,雖然他極力大開大合,但有些本能動作改變不了。”
比如那一擊即走。
這個可以說戰場上馬上對戰,一擊即走,當總覺得牽強,若換成刺客來看,便說得通了。
“他這是想衝前十,才藏著掖著?”裴泓好奇道。
江映嵐和顧離淵沒搭話,目前選手還沒出全,不知道他實力排到多少。
第一天比鬥不算特彆精彩,有實力贏的,都藏著一手,不肯出全力,因此場場戰線拉得較長,沒有輪到裴奇出手。
傍晚餘暉遍地,看客漸漸散開,正街上人流如川,三三兩兩聚集一塊,點評今日比試。
裴泓三人融於這些人流之中,並不顯眼。
街頭小販這時也趁人流如織而擺出攤,餘暉灑在攤販臉上,依舊殘留著看熱鬨後的興奮,像是一瞬間城活了起來,沾染著生活的氣息,帶著彆樣的溫柔。
顧離淵心頭微動,買了個風車,遞給江映嵐。
江映嵐接過,晚風輕拂,風車轉動,發出吱呀吱呀地脆響,像是在唱無人聽懂的小調。
裴泓本來還在興奮訴說自己從那些比試裡得到的感悟,瞧見這一幕,頓時感覺自己好多餘。
他看了看,也給自己買了一隻風車。
風車吱呀吱呀,似是相合江映嵐掌中風車的小調。
顧離淵望向裴泓,裴泓見他麵色不好,想了想,將風車塞到他手裡。
他背著手,道:“小孩子玩的玩意,給你倆玩。”
對,他是看圓圓年幼,才不是怕了他。
顧離淵:“……”
他麵色更加不好了。
江映嵐在旁笑,道:“你才十九歲呢,對他來說,確實還是個幼崽。”
裴泓:“……”
我年齡確實比圓圓大上十幾輪,但也不至於說得我像個老頭子吧?
他還正青春年少,也是幼崽呢。
這段時日不僅僅是裴家情緒緊繃,顧離淵和江映嵐亦是如此,此時三人藏頭藏尾,坐著這些幼稚之事,竟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幸福感。
裴泓對係統感慨道:“我算是明白了,為何上人神人,後邊都帶著人。無論修為多高,實力多強,都不能忘記這塵世喧囂,忘了根本。”
係統:“……”
細細想了下,自己好似已許久未曾這般在人世逛過了,等回歸本體,祂要不要去逛逛?
再次縮頭縮腦地回到裴家小院,裴泓反手關門,挺直腰背,感歎道:“其實我覺得,做賊其實也挺難的,他們常常這樣探頭探腦,不累麼?”
江映嵐捧著兩隻風車,思索片刻,道:“其實,我覺得我們其實不用這樣的,避人而行就好了。”
裴泓想了想,道:“可能這樣,更有儀式感吧。”
裴芳在房間內將他們這一係列動作瞧在眼底,忍俊不禁。
神特麼的儀式感。
她走出房間,問:“沒被人發現?”
裴泓給了她一個得意的眼神,“自然沒有。芳姐,其他人有偷偷地溜出去的不?”
“沒有。”裴芳搖頭。
江映嵐將裴泓買的風車遞給裴芳,拉著顧離淵回到房間。
次日,裴泓顧離淵和江映嵐三人再次鬼鬼祟祟出發,混在普通城民中。
看了一上午比試,裴泓神情有些疲憊,他揉揉眉心,道:“速戰速決不好麼,乾什麼拉那麼長的戰線?明明瞧出破綻,也蠢蠢欲動想去戳了,偏偏要忍著忍著。”
江映嵐和顧離淵都隻看個熱鬨,反正龍虎鬥和他們沒關係。
這時裴奇上場,顧離淵戳戳裴泓,道:“輪到裴奇了。”
裴奇上場,快板一打,場下眾人都笑開了。
其他裴家弟子本命靈都頗為風雅,不是手拿筆墨紙硯、琴棋書畫,就是箜篌笙簫、琵琶笛箏,唯有裴奇手敲快板,噠噠噠地鬨著歡。
裴泓見眾人皆笑,忍不住開口:“這才哪到哪,我裴家還有弟子吹嗩呐的呢,那才是聲樂流-氓。”
才說人,人便在,裴奇贏了比賽之後,那名裴家弟子便出現在場上。
他臉蛋圓溜溜的,眼睛圓溜溜的,笑起來時也圓溜溜的,看著就和善可喜。他取出嗩呐,用力一吹,聲波似尖銳的利刃,響徹整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