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枝一怔,仿佛有什麼東西擊中了她的胸口。
她愣愣看著相攜著出來的夫妻,眼中已經有了些許濕意。
夫妻中的女子已經迫不及待跑到了安枝的麵前,她伸出手,想觸碰安枝的臉,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我是嬴瀾。”她說道。
然後,她期待地看著安枝。
安枝的眼淚忽然就下來了,她把眼淚擦掉,露出了一個笑臉,說道:“我是安枝。”
“安枝,安枝。”嬴瀾喃喃重複著,然後,緊緊把安枝抱在了懷裡。
“我的女兒!”她說道。
隨後,那中年男人也緩過了神,上前一步把母女兩抱在了懷裡。
“安枝,我是父親,我是安弈。”他哽咽著說道。
宗離靜靜候在一邊等著,見證著一家三口的團圓。
等三個人的情緒緩和一些後,嬴瀾連忙把人迎進了木屋。
“我去給你們倒茶。”
嬴瀾把茶遞到安枝手上,笑著說道:“這茶雖然是我們自己摸索著炒的,但口感很不錯,你喝喝看,不喜歡的話,我去換。”
安枝喝了一口,說道:“很香,我很喜歡。”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問嬴瀾:“您這幾年一直都住在這裡嗎?”
“是啊。”嬴瀾看了一眼安弈,握著安枝的手說道,“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想辦法離開這裡,但一直沒有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
“抱歉,我們沒有儘到做父母的責任。”
安弈聽完,在旁邊點頭。
安枝笑笑,沒有說沒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找到了父母,他們看著又過得很好的樣子,安枝突然就彆扭了起來。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
這輩子且不說,前世,她幾乎吃了一輩子的苦呢。
如果說她自己的性格要占很大的原因,那嬴瀾當年的不稱職,就是剩下的原因了吧。
安枝非常理解她要救夏家兄妹的心,也知道她當時把年幼的自己放下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
可是,她就沒有想過,那樣幼小的,沒有一點自保能力的自己,是否真的能順利等到安立信來接人?
事實上,她確實沒有等到。
等來安立信的是安雯。
如果不是她有了重生的機遇,有了係統的幫助,這個時間點,她正乾著兩個人的活,傻傻的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有人放在心上的人呢。
所以,安枝沒有說沒關係,她覺得,是有關係的。
氣氛陷入沉默中。
夫妻倆有些不知道所措,嬴瀾握緊了安枝的手,再次道歉:“對不起,孩子,是我失職了。”
“您彆說了,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過的很好。”安枝說道。
現在過的很好,那從前過的怎麼樣呢?
這是夫妻倆共同的疑惑,但他們沒有繼續追問,安枝對這個
話題略有些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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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一直住在這裡嗎?”安枝問道。
然後,把外麵沒有其他的路,隻能往山穀裡走的事情說了一下。
見嬴瀾夫妻點頭。
安枝又說道:“咱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才好。”
嬴瀾臉上露出了苦笑:“我們也想離開,這些年也想了很多辦法,但都失敗了。”
“那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安枝問道,“我跟宗離是被一個突然出現的漩渦吸進來的。”
“對了,這是宗離,我的,朋友。”她本來想說同事的,後來一想,這就還要解釋自己的職業什麼的。
索性直接說朋友好了,其他的情況,等離開了這裡自然可以細談。
夫妻倆和宗離互相打了個招呼,嬴瀾就開始說起這些年為了出去做的努力。
或許是想讓安枝知道,他們不是故意不管她的,嬴瀾是直接從她逃入神農架深處開始說起。
“那個時候,追擊我的人很多,我本來就虛弱,加上手上的符籙用完了,為了活命隻能往神農架深處跑。”
嬴瀾說完,安枝的眼神看向了安弈。
安弈連忙說道:“我那個時候正在執行一個緊急任務,等我收到消息的時候,你已經被你爺爺接回了京城。”
“我知道他會把你照顧得很好,就沒有回京城,直接進了神農架找人。”
嬴瀾接話:“他找到我的時候,我正被困在一個充滿香味的地方,那個香味聞著很舒服,但我就是不能離開那裡。”
“偶爾的,還有透明的細絲在我身邊圍繞。”
“你們在外麵有沒有遇上?”
安枝有留意到,嬴瀾在說起這個的時候,安弈的表情有些緊張。
她這個時候沒有多想,以為安弈是回憶起從前有些緊張失態的緣故。
“那是絳南塵,您運氣挺好的,那些細絲是會吸血的。”宗離回道。
他這話一出,安弈下意識往嬴瀾那邊看了一眼,見她沒有特殊的反應,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那你們有沒有受傷?”嬴瀾沒有留意安弈的異常,聽宗離這麼說後,一下子著急了起來。
“沒有,被吸血的是另一隊人,您繼續往下說吧。”
“那就好。”嬴瀾聞言放心了下來,繼續往下說。
他們的運氣比安枝他們好很多,走的另一條路,並沒有遇上那些詭異的天氣。
但他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離開神農架深處的辦法。
他們來到這個深穀是為了躲避一頭猛獸的追捕。
“隻是進來這裡後,就出不去了。”嬴瀾感慨。
好在,有安弈在,兩個人互相依靠著,終於在這個深穀安了家。
安弈的拳頭漸漸握緊,對上嬴瀾的目光後,又立刻放鬆,衝她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意。
“這些年,我們沒有一刻不想念你的。”嬴瀾說道。
() 安枝點點頭,又問道:“那這麼多年,您有發現些什麼嗎?”
嬴瀾搖頭,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深穀裡打轉,如果有什麼發現,即使再危險,他們也願意嘗試著離開的。
“那我跟宗離去山穀裡看看。”
安枝話落,宗離就站了起來,禮貌的跟嬴瀾夫妻點點頭,就跟著安枝走出了木屋。
離開木屋,安枝輕輕鬆了口氣。
她的父母很好,看的出來,他們也很相愛,當然,她也相信他們也愛她。
可是,一時間,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他們相處。
宗離主動握住安枝的手,想說些安慰她的話。
但他從蛋裡孵出來後,就一直是一個龍生活,後來有了小天作伴,也隻是作伴。
他知道龍爹很愛他,但他和安枝一樣,如果龍爹突然出現,他也會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的。
宗離沒有說話,但,神奇的,安枝讀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她回了個淺淺的微笑,很快讓自己從那種無措和彆扭中脫身出來。
她說道:“咱們還是要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的。”
安枝不想被困在這裡,前世,她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困住了一生。
現在,她更加向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即使她要在哪個地方停留,那也是因為她的意願,而不是因為不得已。
宗離重新開啟破妄之眼查看周圍,安枝見狀也凝神用天眼觀察。
留在屋內的嬴瀾夫妻一直保持著沉默。
他們知道自己在安枝的人生中缺席太久了。
重逢的激動與驚喜過後,肯定要給雙方一個適應的時間。
嬴瀾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當初的決定。
因為安弈帶來的消息,她知道安枝被平安接到了京城。
她是知道安枝會被安家所有人善待,才能在這裡待的住的。
不然,她哪裡還能安穩的過了這麼多年?
可是,她有種感覺,安枝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過的那麼好。
她苦笑一聲,對安弈說道:“我不應該因為安枝在她的祖父身邊就放心的,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孩子,肯定會少了底氣。”
“她肯定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對不起她。”
“你不要自責,我看安枝和她的朋友都極有本事的。”
嬴瀾苦笑:“也不知道她學這些本事,又吃了多少的苦。”
安弈無言以對,他隻能握著嬴瀾的手給予些許沉默的安慰。
這個時候,嬴瀾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失職的母親。
多年來因為無法離開這裡而強製自己極力穩住的情緒,這個時候全麵爆發。
哪裡有那麼多的不得已,隻是取舍罷了。
她想活,所以,沒有找到安全的離開深穀的方法之前,他們都不敢用命去冒險。
這算什麼?
嬴瀾自問也問安弈。
安弈把嬴瀾抱在懷裡,他掩去了自己眼中的苦澀。
比起出去後會再次失去嬴瀾,他更接受和安枝天各一方的安好。
他是不能接受失去嬴瀾的。
兩人相依為命多年,對方想什麼,他們都能猜到幾分。
可是,他們又能責怪對方什麼呢?
難道一定要用命去填才能證明愛嗎?
他們都是理智的人,都做不到的。
很快,嬴瀾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她擦乾了眼淚。
就像安弈說的那樣,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們除了彌補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她不能在安枝麵前失控,這樣會讓原本就有些無措的安枝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相處了。
想明白了之後,她就站起來去了簡單開辟出來的廚房,準備給安枝和她的朋友做頓豐盛的晚餐。
彆看他們兩個人在這個深穀裡離群索居,但是,他們在吃喝上一點也沒有虧待過自己。
這個深穀除了不能離開外,真的非常宜居。
後院有小溪流過,裡麵的活魚味道非常鮮美,且沒有魚刺,熬湯的時候,放一些山壁上采的菌菇,又滋補又美味。
還有長在深穀裡的綠植,他們叫不出名字,但幾乎全部可以食用。
說實話,如果不是那麼在意是不是自由的話,這裡是個非常好的隱居的地方呢。
安枝和宗離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找到,即使他們都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也是,如果出去的路這麼好找的話,嬴瀾和安弈也不被困在這裡十多年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尋找,安枝的情緒也終於穩定了下來。
她看了眼周圍的懸崖峭壁,這個不是擋住他們出路的主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些山壁非常奇特,裡麵生長著各種各樣的植物,安枝伸出手都可以采摘到。
但是,這上麵不能行走攀爬。
她用符籙,宗離用輕身的功法試過了,都不行。
也因為這番尋找,讓安枝徹底從突然陷入的前世回憶中清醒了過來。
她怎麼能因為自己前世過的不如意去責怪一個當時無能為力,忍著生離,隻為了給自己生機的母親呢?
所以,回到木屋的時候,安枝的態度緩和了很多,臉上也有了笑容,還非常捧場的吃了很多嬴瀾親手做的菜。
嬴瀾高興壞了,看著安枝吃的香,就不斷給她夾菜。
安弈就招呼宗離吃菜,安枝本來想說宗離剛剛吃過了的。
哪裡知道,宗離非常自然的謝過安弈,然後一點也不手生的拿起筷子夾菜吃。
同時,他也不忘向嬴瀾道謝,並誇讚飯菜好吃。
安枝略帶驚訝的看了眼宗離後,就被嬴瀾夾的菜淹沒了。
好吧,這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等出了深穀後,可以慢慢問的。
吃飽喝足後,嬴瀾原本要把自己和安弈休息的臥室讓給安枝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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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宗離,宗離在嬴瀾出聲之前,說自己打算看看晚上的深穀跟白天有什麼不同,今晚就不睡了。
至於明天,明天再說吧。
也許今晚就找到出路了呢。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安枝幫著嬴瀾收拾洗碗,宗離就幫著歸置桌椅。
還是那句話,如果這裡出入自由的話,就這麼住在這裡還是很不錯的。
到了晚上,安枝陪著嬴瀾又聊了一會天後,就催促嬴瀾去休息了。
看的出來,在深穀裡,她規律的生活習慣已經養成了,剛剛跟她聊天的時候,她就有些精力不濟了。
安枝看了下自己的手表,這個時候才八點多,會不會有點早?
“您先去休息吧,來日方長,咱們聊天的機會多的是。”
“好,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嬴瀾是真的有些撐不住了,拍拍安枝的手,叮囑她早點休息後,就進房間休息了。
相比於嬴瀾的激動,安弈見到安枝的時候要冷靜很多。
嬴瀾進去休息後,安弈也跟安枝聊了幾句,很多都是他問安枝回答。
嬴瀾問的都是安枝本人的生活,而安弈除了問安枝的狀況外,也關心安家的其他人。
知道他們都安好,安瓊都已經結婚了後,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後來,他又問了幾句京城的時局,看著時間挺晚了,同樣叮囑了安枝幾句後,就進內室休息了。
安枝看著安弈的背影若有所思。
為什麼她有種安弈不會再回去京城了的錯覺?
不可能啊,她跟宗離肯定會找到出去的路,倒時候肯定是一家人一起回去的啊。
就算因為在這裡住久了不舍得,以後再回來就是了啊。
肯定是她想多了。
安枝搖搖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走出木屋跟宗離一起查找晚間的深穀。
隨著夜越深,深穀裡漸漸充滿了濃霧,借著屋內昏暗的燭光,安枝發現,這些濃霧都是粉紅色的。
“蜃獸今晚是做了什麼美夢了?這粉紅色霧氣越來越濃了呢。”安枝低聲對宗離說道。
宗離也不解:“蜃獸吐粉紅色的靈息實在難得,我活了這麼這麼久也是第一次看見。”
安枝正要繼續說幾句關於蜃獸的話題,就發現天上又出現了兩個月亮。
最讓人驚奇的是,這回兩個月亮竟然都開始氤氳出帝流漿來。
安枝和宗離對視一眼,就見帝流漿竟然慢慢往深穀傾瀉過來了!
以宗離的修為,這帝流漿對他的效用不大,但對小天和小玉的效用非常的大。
他們已經擺好了姿勢等著帝流漿的降臨了,結果,帝流漿直接略過他們往木屋裡麵去了!
安枝和宗離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意思?
“宗離,帝流漿對人
() 也有用嗎?”
安枝弱弱問道。
宗離很肯定的搖頭:“沒有用。”
接著他又說道:“你父母在深穀這麼多年,沒準是養了什麼天地靈獸呢。”
“這帝流漿可能是衝著它去的。”
安枝收起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笑著說道:“那我明天問問他們,也不知道什麼靈獸這麼厲害,帝流漿還能照著它灌的。”
她說話的時候雖然帶著笑,語調也輕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她看著寧靜的木屋,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等帝流漿傾瀉完後,兩個月亮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竟然隱隱有融合在一起的趨勢!
安枝都驚了,連忙問宗離:“這是我們視覺的問題,還是兩個月亮真的在融合?”
“這對兩個世界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宗離想了想後說:“這樣的事情隻在洪荒時發生過,那個時候天還沒有補好,月亮也好,太陽也好,星辰也好,經常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放心,隻是重合,不是融合,過一會而就好了。”
宗離的話音一落,重合的月亮就發出耀眼的光亮,把深穀照得跟白晝一樣。
然後,光亮迅速聚攏在安枝身上,安枝如同被打了追光一般,整個人都在月光裡。
淡淡的月光照在人身上是唯美,是浪漫,但這跟聚光燈似的月光照在身上,真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安枝適應了好一會兒後,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看到自己一直掛在胸前的東皇鐘開始如鯨吞一般吸收月光。
等吸夠了月光後,東皇鐘從紅繩中脫離自主飛起來,朝著月亮飛去。
飛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來,在安枝的眉心輕輕碰了一下。
之後,重新飛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