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蕭煜琪很忙,但他還是堅持每天都抽出時間去怡馨苑一趟,每次去了之後,蕭煜琪都會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望著沈麗婉住過的那間屋子出神。
每當那個時候,王德福都會安靜地候在旁邊,好好地陪著蕭煜琪。
蕭煜琪的身上一直帶著一個繡了一半的荷包,說是帶著而不是戴著,是因為沈麗婉當初繡那荷包的時候隻繡了一半,沒有完工,也就沒辦法掛在身上,蕭煜琪就另外拿了一個荷包把沈麗婉繡的半隻荷包裝起來,然後掛在身上,從不離身。
在怡馨苑待著的時候,蕭煜琪會把沈麗婉繡的那半隻荷包拿出來看,大概是繡工真的很一般,還有隻做了一半沒有完工的緣故,被蕭煜琪那麼反複摩挲反複摩挲,就連批奏折的時候都不離手,睡覺也要放在枕邊,荷包沒多久就掉了顏色,邊緣有些繡線都開始散開了,眼見著荷包離散架的那天不遠了,看得王德福心驚膽顫。
王德福每看一次那隻荷包,就忍不住心緊縮一下,總覺得荷包哪天真的散架了的話,事情就大發了。
然後王德福真的預感很準,荷包真的散架的那天離得不遠,也就是快要到臘月的時候,懸在頭頂上的那把刀終於落了下來。
事情發生在朝堂上,內閣首輔楊嚴及其黨羽被蕭煜琪一舉清除了乾淨,不少人家被全家抄斬,砍腦袋的事差不多從臘月初砍到了臘月尾。
京城街道的空氣裡都彌漫著血腥味兒,人人都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生怕招惹到了不該招惹到的人事,朝堂上的大權三分之二聚攏到了皇帝蕭煜琪的手裡,如今他說什麼也沒人敢大著膽子反對了,以前那些喜歡動不動就跟蕭煜琪唱反調的人,都被砍了腦袋!
這一場風波,直到臘月二十三小年才終於消停下來。
然後轉眼就是過年。
往年過年,京都裡都熱熱鬨鬨的,走街串戶,親朋拜年都十分熱衷,但今年卻因為年前的那一場大震動,京都人人都安靜了不少,不少人家謝絕了
親朋拜訪,關上門小心翼翼地過自己的年。
除夕夜那天,宮裡也設了宮宴,但是蕭煜琪的那些兄弟姐妹裡,能來參加宮宴的人並不多,九王爺蕭煜豐倒是其中一個,坐的是離蕭煜琪最近的位置,享受的也是最恩寵的待遇。
九王爺蕭煜豐坐在蕭煜琪的下麵,看到如今的蕭煜琪比起當初來變了很多,帝王的威嚴日重,也更加的無情冷硬,他的鬢角有了一些銀絲,是從沈麗婉離開之後,慢慢生出來的。
“皇兄,臣弟敬你。”蕭煜豐端起酒杯站起身,向蕭煜琪敬酒。
蕭煜琪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還如以前一樣,又有些不一樣,以前蕭煜琪會笑著說好,這一次他卻是麵無表情,隻端起就杯,跟對其他人一樣,與蕭煜豐示意了一下,仰頭就把酒杯裡的酒喝了。
蕭煜豐也把酒喝了,坐回去的時候又忍不住看了蕭煜琪一眼,如今的蕭煜琪似乎已經忘記了笑是什麼,少了一個人該有的喜怒哀樂情緒,多的隻是一個讓人人敬畏的帝王而已。
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
蕭煜豐稍微回想了一下,是從他沒經過蕭煜琪的同意,擅自做主把那燒焦的屍身燒了之後。
蕭煜豐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儘。
火辣辣的酒滑過喉嚨,燒得人嗓子發疼,蕭煜豐捏緊了手中的酒杯,心狠狠地沉下去。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他知道哪怕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麼做,不會改變。
宴席上的飯菜沒什麼好吃的,歌舞也沒什麼好看的,蕭煜琪興趣缺缺,待了半個多時辰就走了,席上的其他人也跟著下席離開。
夜深人靜,寒風吹拂,旁的人都冷得瑟瑟發抖,恨不得把脖子縮得更短一些,腦袋能縮進肚子裡藏起來更好,但蕭煜琪卻絲毫感覺不到,他已經在怡馨苑的廢墟邊上坐了許久了。
王德福站在旁邊,目光落在蕭煜琪的身上,蕭煜琪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
婉婉,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掉一地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