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新供了一種繡滿籽石榴紋,依舊薄如蟬翼、色澤飽滿的真絲緞,總共隻有八匹,剛到京城。
八匹是最常上供的數量之一,按照以往,其中三匹會被送去孝敬正在慈恩寺禮佛的太後,兩匹留給皇後,還剩下三匹由隋定衍定奪。
往年第一個人選便是嫻妃,接著是楊婕妤,而今年出於私心,純月儀先得一匹,嫻妃與寧貴嬪有孕,理應各得一匹,隻是昨日那些事,讓隋定衍心生不虞,故吩咐時猶豫了一瞬。
“皇上,往年嫻妃娘娘是最苦夏的,如今又懷有龍胎,很是辛苦,這滿籽石榴真絲緞正適合嫻妃娘娘。再者,若是純月儀先嫻妃娘娘得了貢品,恐怕娘娘心中會有鬱氣,不利龍胎呀。”蘇福安輕聲勸道。
隋定衍一下就想起了從前這麼多年,多少好東西先往甘泉宮中送,淑惠嫻德,惠妃排在她之前,卻甚少有賞賜,也不見人家有什麼怨言,如今他想送匹布給純月儀,倒還要先考慮她,而不是他這個皇帝了?
一時啼笑皆非。
漫不經心地將這匹緞給了嫻妃後,隋定衍頓了頓,忽而將寧貴嬪刪去,改口道:“最後一匹給惠妃吧,順便把庫房裡的百花蝴蝶緞給大公主送去,讓司衣局給公主多做幾件新衣。”
未出生的龍胎罷了,哪有他長了這麼多歲的公主珍貴。
皇帝的想法無人知曉,真絲緞被宮人保護著送到甘泉宮,於是再一次,後宮被嫻妃的受寵刷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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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和宮,胡妃站在王麗儀的麗蝶軒門外氣的臉色發青,但外邊守著的兩個侍衛就跟看不見似的,一板一眼道:“胡妃娘娘還是彆為難微臣了,我們是奉懿旨行事,皇後娘娘下旨王麗儀禁足三月,不得任何人探望,若是我們放您進去,說不準就是丟腦袋的事。”
丟你個鬼的腦袋!皇後那泥腿子敢讓你們這些官宦世家的公子丟腦袋?她又不是瘋了!
但這話也就隻能在心裡說說罷了,胡妃僵著臉嗬嗬兩聲,努力維持著溫婉的人設,寬容道:“本宮也知道你們的難處,既然你們不能通融,那便算了,勞煩你們整日看著,本宮先行一步。”
轉過身,她的臉色立馬就黑了,她本還想在王麗儀麵前加把火,讓王麗儀與純月儀打擂台,這麼多日看來,純月儀可不是什麼善茬,若是能早早踢下去,便沒了後顧之憂。隻可惜王麗儀太蠢笨,皇後又橫插一腳,計劃隻能暫時擱置。
不過沒事,純月儀就是個小小的月儀罷了,不打緊,才得寵了幾日,說不定明日就失寵了。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懷了龍胎的女人。她宮裡,可不止一個王麗儀。
長和宮側殿,寧貴嬪正被禁足,但隻不準她出側殿,其他的一律提為妃位待遇,此時瓜果錦衣環繞在身,見胡妃來了,隻不倫不類坐著請了個身,道:“胡姐姐今日怎麼有空來了,茉香,給胡姐姐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