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方人馬追緝的齊太醫此時正灰頭土臉, 躲在一距京城不遠的農家小土屋中。
他坐在小凳上,偷偷給自己做著飯。
他一開始也以為自己多年的心血是成功的, 後來得知三個男嬰皆死後才知道自己那藥方有難以化解的毒素,故嫻妃孕後期,他一直都在尋機會逃走。
原計劃是等嫻妃生下男嬰後得了最後一筆酬勞再隱退,誰知男嬰變女嬰,他趁著混亂趕緊就溜了。
唉,萬幸他一個人無家無室,要不然還真不好走。
……
“娘娘換洗已經晚了七天, 是不是有好消息了?”勻春憋了七天, 終於偷偷和平秋耳語起來。
平秋臉上帶著笑意, 覷她一眼:“八字還沒一撇呢, 等太醫來了才作數, 你給我收斂收斂。”
勻春朝她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你自己不還是合不攏嘴?”
平秋輕咳兩聲,正要往裡麵去提醒自家娘娘,卻見小順子從外邊氣喘籲籲而來,顧不得同她打招呼,徑直入了殿內。
“娘娘, 大事不好了,紀員外郎被參收受賄賂, 如今被押進了大牢!”
“什麼!”宮人紛紛驚叫出聲,唯有紀挽棠與素冬還算冷靜, 一個沉默不語,一個立馬道:“奴婢立馬去找禦前的人打聽打聽,娘娘彆急。”
紀挽棠遲疑著拉住她,半晌道:“也好, 隻是不該打聽的千萬不要瞎打聽。”
素冬點頭,安撫道:“娘娘安心,皇上不會因後宮遷怒前朝,自然也不會因前朝遷怒後宮。”
這事發生的突然,把所有人的計劃都打亂了,紀挽棠不免有些心浮氣躁。
她猜到紀值可能會出問題,可沒想到千叮嚀萬囑咐,還是沒能避開,收受賄賂……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這都是個極其嚴重的罪名,失去官位便算了,反正他這個官也沒什麼好做的,就怕失了性命,又連累家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想到若是紀值犯的罪重,會牽連家人,紀挽棠就有些心神不定,走走停停,終還是起身:“來人,服侍本宮更衣,本宮要去見陛下。”
無論如何,得先保住其他人的命。
聖宸宮向來都對紀挽棠敞開大門,然而這次,當紀挽棠說明來意後,蘇福安卻深深歎了口氣:“純妃娘娘,若您是為了紀員外郎之事而來,皇上是不會見您的……”
紀挽棠覺得自己有些不對,明明應該冷靜,可是莫名的,她心裡起了一股子氣,叫她覺得十分委屈,霎時就落了淚:“陛下真不肯見我?”
美人落淚,蘇福安這個沒根的都瞧著心疼,但下了朝後皇上明明白白說過,不見純妃,他一個奴才,自然隻能聽皇上的。
紀挽棠看出了他的為難,有些心灰意冷,昨日還情意濃濃,今日就隔著一扇門,連麵都不讓見,果然男人都是冷情冷性的東西。
她沉默著下了台階,魂不守舍,險些跌倒,嚇得平秋忙不迭抱住她,連聲道:“娘娘,您要保重身體啊!”
原本還打算將那好事說出去,可如今皇上態度不明,若是這時請太醫,喜脈還好,若不是喜脈,皇上恐會厭惡娘娘,以為娘娘跟那嫻妃一樣以病示弱求情。
蘇福安遠遠望著純妃離去,轉頭進了禦書房,看著坐在桌案前久久不動的皇上,回稟:“皇上,奴才已經攔下娘娘了。”
隋定衍良久歎了口氣:“此事牽扯甚多,朕暫且還不能見她,否則會讓那幫老東西有可乘之機,趁機再參一本純妃禍國殃民,到時候即便紀值是無辜的,恐怕也不會有人信,隻會覺得是朕偏袒……”
“是,皇上這是為純妃打算,不得已而為。”
隋定衍揉揉太陽穴,頭疼的很,這才幾年,那批老臣就開始有異心了,連成一團妄想掌控他。
他再次睜開眼,眸子裡陰雲密布:“行了,你下去吧,務必要告訴素冬,好好照顧主子。”
“嗻。”
紀挽棠難受的連表情管理都丟了,一路就這麼如喪考妣地回去了,沒過多久,純妃被拒,疑似失寵的消息就在後宮傳遍了。
“哦?”太後聽到底下人這麼說,饒有興趣地坐直了身子,“消息可有假?”
那太監發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若是假的,奴才立馬被雷劈啊!”
太後心情難得有這麼好的時候,笑嗬嗬賞了他幾個銀錠子,馬不停蹄叫嬤嬤去把純妃請過來,喜滋滋道:“這下哀家看還有誰能救她。”
可嬤嬤卻吃了個閉門羹,素冬著那兩個侍衛守在門口,見了嬤嬤好聲好氣道:“不好意思,我們家娘娘暫時不適合麵見太後,還請太後見諒。”
嬤嬤喪著臉回去了,太後知曉後發了好大一陣火:“不是失寵了嗎,那兩個侍衛怎麼還在!”
那小太監又被拎了回來,賞錢被沒收不說,一頓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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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平秋小心翼翼捧著瓜果放到了她麵前,然而紀挽棠隻瞥了一眼,依舊怠懶地坐在靠窗榻上想著些什麼。
“娘娘,您午膳都沒怎麼動,再這麼下去,對身子不好啊。”
紀挽棠喚來丸子,一邊揉一邊漫不經心道:“本宮沒胃口,拿下去吧。”
吃東西嘛,當然是要有食欲的時候吃才好,若不然吃了自己不開心,食物也不開心,什麼時候餓了再吃也來得及。
上午乍一聽消息時,她還有些慌亂,可如今稍稍靜下心來,倒想通了。
不見她也正常,她要是皇帝,也不會見一個罪臣之女,她在怎麼得寵也不可能管得了皇帝,要不然太不科學了。隻是當時那股子情緒,還有最近,動不動就心悶氣短,令人心煩,難不成是她身體大不如從前了?
醫者不能自醫,她給自己把脈也看不出什麼,可如今要請太醫似乎不太好,想著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紀挽棠就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