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康熙想到他在夢中所見虞菲救活地動中被廢墟掩埋了三日之久的那位女子的經過,心中又忽然升起一股希望,竟絲毫不嫌棄已經斷了氣的人汙穢不祥,連忙用手抬著虞菲的下巴,口對口的向虞菲的口中吹氣。
康熙依樣畫葫蘆的一邊按壓著虞菲的胸口,一邊向她口中吹氣,希望可以將她救活,但虞菲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令康熙愈加心急如焚。
康熙情急之下,猛然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依然躺在東暖閣的龍榻上,原來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噩夢。
康熙鬆了一口氣,卻又漸漸擰緊了眉頭。那真的隻是一場荒誕不羈的噩夢麼?還是什麼不祥的預兆?
看了一眼西洋鐘,康熙發現此時已經過了寅時,天已經快亮了。康熙當即便將青墨和翠縷喚了進來,吩咐她們取一套常服為伺候自己更衣。
青墨和翠縷見康熙起得比平日裡要早一些,又見康熙要穿常服而非平日裡與禦前侍衛們晨練過招時所穿的練功服,心裡皆有些驚訝。青墨和翠縷連忙按照康熙的吩咐取了一套常服過來,服侍康熙更衣。
康熙一見青墨呈給他的帝王常服竟然便是他方才夢中所穿的那套深藍色常服,就連外披的大氅也是夢中所穿的那件靛青色貂皮大氅,當即便沉下臉色,不悅的對青墨吩咐道:“你是怎麼挑的衣裳?又醜又不吉利!去換一套明黃色常服過來。”
青墨和翠縷聞言皆愣了愣,青墨回過神來,連忙按照康熙的命令去取明黃色帝王常服,心裡卻滿心疑惑,她方才取的那件深藍色常服和靛青色貂皮大氅怎麼就不吉利了?
康熙所穿的每一套衣袍,皆由天下手藝最出眾的裁縫和繡娘精心縫製而成,無論是常服上的織錦暗紋,還是龍袍上的繡紋,用的都是吉祥如意的紋樣兒,又怎麼會醜、怎麼會不吉利呢?
康熙在青墨和翠縷的服侍下換了一身明黃色常服,披了件明黃色羽紗麵紫貂裡大氅,乘著禦輦匆匆趕到了儲秀宮。
一路上康熙的心裡七上八下,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沒有一個是好的,煩躁的情緒令康熙的臉色格外陰沉,冷肅的模樣兒令梁九功、慕雲、琉璃等隨駕宮人們皆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被康熙遷怒責罰。
禦輦行到儲秀宮門前,康熙便下了禦輦,沉著臉色邁著大步急匆匆的直奔緩福殿而去。
康熙剛剛走到緩福殿門前,便看見服侍虞菲的蕊初腳步匆匆的走了出來,手裡還端著一盆紅彤彤的血水,康熙頓時臉色大變,連忙繞過蕊初直接衝進來緩福殿。
康熙的反應將蕊初嚇了一跳,茫然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心中暗自納悶:她的模樣兒究竟是有多可怕?為什麼皇上一看見她便像見了鬼似的,嚇得臉色蒼白呢?難道是自己的臉太醜了麼?
伺候平貴人的一個二等小宮女綴兒恰巧看見了康熙奔進緩福殿這一幕,當即便抿了抿嘴,轉身回了後院。
康熙緊張得心跳如擂,生怕自己趕到寢殿後會看到剛才夢中所見那慘烈的一幕。當康熙忐忑不安的轉過門口的屏風,隻向床榻上看了一眼,便神色一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還好床榻上的天青色錦被*乾乾淨淨,沒有半分血跡,而虞菲也好端端的躺在床榻上,合著雙眼睡得正香。
康熙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看著虞菲恬靜的睡臉,竟然漸漸看得出了神,甚至覺得虞菲輕柔的呼吸都是如此美妙。
虞菲剛才醒來的時候,發現她的姨媽量比平日裡大許多,因而便換了一條甜睡褲,在蕊初的服侍下用布巾將更換甜睡褲時不小心沾到大腿上的血汙擦乾淨,而後又喝了些熱水,便又躺回床上,打算抱著她心愛的抱枕再睡一個回籠覺。
虞菲的正抱著抱枕靠意念忽略小腹的墜痛,努力的培養著睡意,卻隱約聽見了殿內響起了腳步聲。
由於腳步聲很輕,虞菲還以為是蕊初或雨初過來給她掖被角,便沒有睜開眼睛。可是,虞菲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給她掖被角,並且隱約覺得有一個人站在她的床邊,還有一種被人緊緊盯著的奇怪感覺,令虞菲心裡有些發毛。
虞菲睜開雙眼想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想到剛一睜開眼睛便看到康熙站在她的床邊,正彎腰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而康熙的臉距離她的臉不過一尺遠!
縱然虞菲已經有了些許心理準備,卻依然被嚇得一個激靈,本能的向後縮了縮身子,暗自疑惑康熙不好好的在乾清宮睡覺,這會子跑到她的寢殿裡麵看她睡覺做什麼?她睡覺有什麼好看的?
任誰睡到半夜看見有個人杵在自己的床前,並且低頭盯著自己看,還不被嚇一大跳的?若是膽小一些的人,恐怕都會被康熙給嚇出毛病來!
虞菲在心裡默念著《演員的自我修養》中的金句,控製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雙手,沒有操起枕頭將康熙狠狠的打一頓,反而在起初的震驚與害怕過後,驚喜的望著康熙,用纖細白皙的手臂摟著康熙的脖子嬌嗔的向他撒嬌:“皇上怎麼來了?皇上是來看望婢妾的嗎?”
康熙見虞菲並無大礙,還能嬌滴滴的向他撒嬌,終於放下心來。
康熙伸手點了點虞菲的腦門兒,故意假裝繃著臉問道:“朕的臉有那麼嚇人嗎?瞧你剛才一副驚慌害怕的模樣兒!”
虞菲撇了撇嘴,委屈的望著康熙,“剛才婢妾還以為有陌生人闖進了寢殿,要害婢妾,可真是嚇壞婢妾了!婢妾的心到現在還撲通撲通的跳得飛快呢!”
康熙目光微閃,“哦,果然如此麼?那朕可要好好摸一摸,看看你的心是否果真跳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