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再一次被氣笑了,真想直接甩手不管了,可又按不住心中的擔憂,他沉住氣,問道:“小師弟,你可知道那人的身份?”
賀明雋沒回答,可他的眼神分明充滿“縱使那人身份再貴重又何妨”的淡然和無畏。
三師兄更加無奈——這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三師兄打定主意要問清楚緣由,還要讓小師弟認識到事情的嚴重,以免他今後還如此冒險。
賀明雋被嘮叨到不耐煩,才冷淡地回答了幾個問題——
“沒死。”
“割了。”
“扔進排水溝,接不上了。”
除非有妖術能令人斷肢再生。
三師兄越聽,神色也透出懷疑人生的茫然——割,割了?小師弟到底經曆過什麼啊?怎麼會懂這些?
“你……”三師兄難以問出口,他原以為那位陳公子是傷到下腹,可誰知……
他當然不是同情陳公子,而是在意小師弟為何會那樣做。
他不敢繼續深思下去。
當晚,三師兄徹夜未眠。
在其餘人都睡著後,三師兄沒有悄悄離開,卻動用了隱藏在京都的勢力去將事情調查清楚。
天還未亮時,他就收到了結果。
那人確實是陳國公家的公子,不隻成了廢人,連右手手筋都被挑斷了,現在還昏迷不醒。
陳國公府隱瞞傷情,有些大張旗鼓地捉拿凶手。
聽說,陳國公府夜間還鬨起了鬼,他們打算次日就請大師上門。
還有陳公子那些禽獸行徑,雖然他以前隱瞞得很好,但現在三師兄的人有心想調查,即便找不到實打實的證據,也能發現不少蛛絲馬跡。
三師兄聽完彙報,平時一雙溫柔多情的眸子此刻像是淬了寒冰。
他吩咐道:“把他右手剁碎了喂狗,還有,把他的一雙眼睛給我挖出來。”
他知道這麼做有難度,說不定還會惹來麻煩,但是值得。
光是想想這禽獸懷著那般齷齪的想法打量小師弟,他都難以忍受。
小師弟會挑斷那禽獸的手筋,是因為對方動手了?
小師弟下手還是輕了。
*
第二天,城門口審查嚴了些,但他們還是順利離開了。
陳國公府所謂的“鬨鬼”,其實是賀明雋安排零一搞的鬼。
他讓零一幻化成女童的影子,把一些絹花、小鞋子等物件丟到陳公子的房間……
現在零一實力有所增加,能控製實物了。
陳國公府暫時被迷惑住,把注意力放在妖邪鬼怪作惡上,不會太用心去調查昨日陳公子都接觸了什麼人。
即便等事後他們懷疑到賀明雋身上,那時他已經離開京都了。
至於陳家人或許早晚有一天查到他,派官兵捉拿他,或者請捉妖師對付他……
他並不是很擔心。
對賀明雋來說,這事同樣沒完。
他要的,是整個陳國公府的倒台。
*
賀明雋不知道三師兄在背後幫他出氣。
三師兄也不清楚小師弟的偉大目標。
他們五人回到山上後,師兄們的心總算定下來。
二師兄還想繼續探究,但作為當事人的兩位,一個這時真把自己當五歲小孩裝傻,另一個還是那一套說辭。
實在問不出什麼,二師兄就隻好慢慢把這事放下了。
而三師兄平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他心裡還紮著一根刺。
直到,在京都安排的人傳信已經完成了他的吩咐,他這才感覺心中的那股鬱氣散了些。
他沒對賀明雋說這些。
即便小師弟沒受到實質的傷害,但終究不是什麼美妙的記憶,三師兄就避免提起,想讓這事儘快翻篇。
隻是,雁過留痕,三師兄平時沒覺出什麼,可他自己心裡就已經留下了陰影。
三師兄十七八歲,正值青春躁動、血氣方剛的年紀。他雖有時候會對漂亮女子油嘴滑舌,但並未真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偶爾興起,全靠自己動手。
這日清晨,他剛把手探進去,腦海中就不免浮現出小師弟那格外冷靜的眉眼以及那一灘血……
翻湧的血一下子就冷了。
那處就如同酷暑天被曬得差點化掉的蠟燭,軟趴趴地倒了,怎麼都扶不起來。
三師兄心中有個小人在哭喊:誰能把他那個乖乖軟軟的小師弟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