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雋放下骨鞭之後, 也沒有表現出絲毫被威脅的緊張和不悅。
眼前這三位不速之客,有兩位都是熟人。
持劍站在他麵前、正一臉戒備怒目而視的是魏玖。
拿刀以大師兄當人質威脅他們住手的是魏參。
那女子應當是他們師門中的一個,可能行七?
賀明雋會這麼配合地停手, 原因之一便是有一定把握他們不會傷害大師兄的性命。
好人是做不出草菅人命傷害無辜之事的。
但他依舊有些不高興。
方才魏參的動作,應當是傷到大師兄了。
賀明雋右手一揚, 垂在地上的骨鞭就像暴起的靈蛇飛了起來,還發出一陣破空聲。
察覺這番動靜, 魏玖等人都抬起武器,擺出準備動手的架勢。
然而,被他們警惕著的賀明雋隻是將骨鞭甩到左手, 用左手中拿著一塊剛從乾坤袋中抽出來的布,裹住骨鞭從尾至梢擦了一遍, 之後又將骨鞭纏在腰間。
魚骨本就比較細, 賀明雋又將其煉製過,因此現在的骨鞭隻比他大拇指粗些,纏在腰間也不突兀。
魏氏位弟子見狀都有些尷尬, 顯得他們好像怕了他一個小孩似的。
雙方僵持的氛圍一鬆。
恰在此時, 還泡在水裡的師兄聲音打著顫、氣若遊絲地喊道:“拉我一把……”
因為附近過於寂靜, 這聲音眾人都聽到了。
二師兄看了眼被挾持的大師兄,考慮到除了自己估計也沒人能對師弟施以援手了, 隻得轉身去撈人。
他認出了魏玖,再者小師弟都收了武器, 應當無礙。
誰知他剛走了兩步,就聽到小師弟那稚嫩又比夜間的池水還涼的聲音響起:“放開我大師兄。”
隨後,血腥味好像更濃了一些。
“師兄!”
“你卑鄙!”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先後響起。
二師兄顧不得動作粗暴,直接像拔蓮藕似的,將師弟薅出來, 就忙轉身去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隻見小師弟抬著左手,有一條絲線在夜色中若隱若現,線的另一端纏在使雙刀的男子的脖子上。
果然,小師弟怎麼可能受威脅?
二師兄在心中歎氣。
可小師弟的左腕方才受了傷,這樣不疼嗎?
賀明雋會收起骨鞭的原因之二,是為了降低對方的戒心。
他討厭被威脅。
而且,大師兄受的傷總要討回來。
魏參的左臂在滴血,僵著脖子一動也不敢動。
而被挾持的大師兄則抬起右手,有些蠢蠢欲動地想要自己從刀下逃生。
看清狀況的二師兄再次歎氣,這次還歎出了聲——他隻是轉個身而已。
“或許,是有什麼誤會?”二師兄打圓場,“我們隻是來救人捉妖的。”
二師兄不認識魏參,更不知道自己的小師弟曾聯手師弟坑了魏玖一把。
他看向有過一麵之緣的魏玖,道:“難道這妖是你們先盯上的、我們搶了你們的功?”
二師兄話音剛落,魏玖就氣憤地反駁:“沒有誤會!你們與妖有勾結,居心叵測!”
“妖?”二師兄將視線落在被捆起來的零身上,“這隻是我小師弟的坐騎,從未害過人,也談不上勾結。”
魏玖聞言,隻冷笑一聲,看向賀明雋,質問:“上次你還說是寵物!”
上次,這還是一隻貓。
魏玖那憋屈、鬱悶、生氣的模樣,宛如被負心漢騙了似的。
賀明雋反應淡然:“寵物,就不能當坐騎了嗎?”
“那你栽贓陷害我的事怎麼說?虧我還把你當朋友,幫你……”魏玖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後半句話,陳國公一事牽扯到一國之君不便再提,且說出來也不過是讓自己更丟臉。
魏玖轉而問道:“你要否認,還是狡辯?”
賀明雋:“栽贓陷害?我以為是善意提醒。”
魏玖冷嗤一聲,像是在嘲笑賀明雋的顛倒黑白。
不等魏玖再質疑,賀明雋就接著道:“如果我想陷害你,就應該裝作是你,當著你師兄的麵殺了你四師姐。”
漠然的語氣,透著幾分漫不經心,讓在場不少人都後背一涼。
魏玖想到當初是自己把四師姐引到陳國公府去,就後怕不已——
若四師姐真出了什麼事……他當初是被鬼迷心竅了嗎?為何會信任這個有些邪氣的小惡魔?
更讓他想扇自己幾耳光的是,他現在還有點被說服了,總覺得這小惡魔或許並無太大惡意。
不然,當初他為何會放了自己,也沒有傷害四師姐……
不對,萬一他是有更大的陰謀呢?
這小惡魔一點都不可信!
魏玖警惕起來。
魏參同樣心驚——
若這小孩當初真那麼做了,他隻怕不會沉住氣選擇再觀望一陣,更不會在四師妹的建議下直接找魏玖對持把一切說清楚。
還有,這小孩這麼說,是知道他心悅四師妹嗎?
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心計竟如此深不可測。
連武力都不容小覷……
他說的“提醒”究竟什麼?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