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恩斯表情空白了一瞬。
是他出現幻聽了嗎？希亞剛剛在叫他什麼？爸爸？！
見海恩斯沒有理他,綠眸少年坐起身,細白手指勾住海恩斯衣袖，輕輕晃了晃,委屈巴巴地皺起了眉，“爸爸？”
仿佛在詢問海恩斯，他為什麼不應聲一樣。
哪怕已經活了四百多年，這也是海恩斯第一次碰到這樣情況。
少年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綠眸裡帶著顯而易見茫然和期待,勾著他衣袖手指沒用什麼力氣,晃動幅度很小,帶著一股子小心翼翼勁兒。
海恩斯不想讓希亞失望，但他真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做出什麼反應。
他總不能在希亞叫他‘爸爸’時候應聲吧？
海恩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看向了身邊科婭,低聲問：“怎麼回事？”
在聽到少年脫口而出稱呼之後,科婭整個人都驚呆了，本想解釋給海恩斯聽話卡在嗓子眼,半天都沒憋出來一個字。
眼見海恩斯表情變得不好看起來，除了擔心之外,裡頭似乎還隱隱帶著一絲窘迫,科婭忍不住在心裡給加德點了根蠟燭。
惹怒了海恩斯，加德接下來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是迷幻劑後遺症。”科婭解釋，把加德做那些蠢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海恩斯,一個字兒都不敢隱瞞,“希亞現在精神混亂,可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認錯人很正常。”
但是能把海恩斯錯認成自己爸爸，隻能說這個迷幻劑後遺症著實有些嚴重。
解釋完了之後，科婭眼睜睜地看見，海恩斯臉色又黑了一個度，看得科婭瞳孔緊縮，本就細長瞳仁此時更是像針尖一樣。
這般震怒海恩斯，科婭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了。
金發少年乖乖巧巧地坐在床鋪上，哪怕海恩斯沒有理他，他也沒有在兩人談話時候插嘴，隻是勾著海恩斯衣袖手用上了點力氣，在海恩斯看向他時候，彎著嘴角朝他軟軟地笑，還向前靠了靠，隔著衣袖蹭了兩下海恩斯胳膊。
眷戀和依賴之意毫無掩飾。
海恩斯藍眸暗了暗，隨後在科婭震驚注視中，拿出了一小瓶藥劑放在希亞鼻子下方，數秒後便迅速收了回來。
希亞表情以肉眼可見速度變得困倦起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綠眸上泛起一抹帶著困意水光。
“爸爸？”他軟軟地叫著海恩斯。
海恩斯在心中歎息一聲，抬手揉了揉希亞蓬鬆短發，低聲道：“睡吧。”
少年躺下身，聽話地闔上雙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手指尖卻還倔強地勾著海恩斯衣袖，像是怕他偷偷離開一樣。
科婭將這一切收進眼底，忍不住抹了把臉。
人類小崽子都這麼乖這麼軟這麼粘人嗎？
她想到了曾經帶過那些龍崽子們，一個一個都不讓她省心，每次帶崽子都像是一場硬戰，攪得整顆龍穀星都天翻地覆不得安寧。就算偶爾碰到性子比較內斂龍崽子，她也體會不到被依賴幸福感。
龍崽子們都太獨立了。
雖然用人類年齡來算，希亞其實已經成年了，但對於已經活了上千年科婭來說，才十八歲希亞就和剛出生沒多久幼崽沒多大區彆。
和那些鬨得她頭疼龍崽子們比起來，希亞簡直就是小天使。哪怕精神混亂什麼都記不清，他也依舊乖得讓人忍不住心軟。
科婭眼巴巴地瞅著海恩斯揉亂了希亞頭發，暗自搓了搓手，覺得手心癢癢。
她活了這麼多年，隻摸過龍崽子們布滿了鱗片腦門，還沒有揉過人類崽子腦袋，軟軟蓬蓬，手感肯定很好。
科婭暗戳戳地決定，趁這兩天希亞還沒清醒時候，她一定要找個時間偷偷摸一把，過個手癮。
誰知下一秒，她就看見海恩斯又從空間鈕內取出一瓶藥劑，喂給了希亞。
“這是什麼？”科婭問他。
“後遺症緩解劑。”海恩斯回答，順手抹去了不小心從希亞唇角滑落一滴藥劑。
科婭一怔，“後遺症也有緩解劑嗎？我以為隻有迷幻劑有解藥……”
海恩斯斜睨她一眼，尾音拉長，“我當時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蠢到把迷幻劑用過量。”
科婭歎了口氣，忍不住又在心裡罵了加德一句。
海恩斯順手把用剩下大半瓶緩解劑遞給科婭，“給你吧，備用。”
科婭苦著張臉收起了藥劑瓶，決定以後絕對不能讓加德有機會再碰到這些藥劑，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得虧海恩斯大方，各種藥劑都會在她這裡放上幾瓶，否則話，再多藥劑都不夠加德一頭龍折騰。
“希亞什麼時候能醒？”科婭問。
“看體質，等後遺症全部消除之後，他就能醒。”海恩斯直起身，動作輕柔地拉開希亞抓著自己衣袖手，“加德在哪？”
終於來了，科婭心道一聲，回答：“回他自己山洞去了，我罰了他二十遍龍族史。”
海恩斯點點頭，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長袍，緩步走到山洞門口，囑咐科婭：“照顧好希亞，他如果醒了，給我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