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的時候淩昀就有點四肢無力腳步虛浮,但勉強可以保持獨自行走,阿隆索伸手過來要扶他,卻被淩昀推開了:“我好像感冒了,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我為什麼要離你遠一點?”阿隆索不由分說摟著他的肩膀走進電梯,強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比力氣淩昀平時就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就更沒有還手之力,隻能無精打采地靠在他的胸前,把頭埋在他的頸間:“你要是被我傳染了感冒,國家隊可就不要你了。”
阿隆索半扶半抱著把他弄回臥室的床上躺著,趕緊翻出家裡的體溫計給他測體溫:“我也不是每次都必須回國家隊,一次不去也沒什麼。”
“明年就是世界杯,每一次國家隊集訓都會影響到主教練對於最終23人大名單的選擇,真的不去嗎?”就算房間裡暖氣很足,但淩昀仍是一陣一陣的發冷,在被子裡縮成一團。
阿隆索看他這個樣子,心都碎了,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在電影院睡了一覺,怎麼出來就成這樣了?
“我們已經進入世界杯決賽圈,兩場友誼賽而已,不去能怎麼樣?”
時間差不多了,阿隆索準備把體溫計拿出來看看,奈何淩昀把被子全裹在了自己身上,說什麼也不肯鬆開。
他病成這個樣子,阿隆索也不敢使勁兒,隻得小心翼翼地哄著:“讓我看看你的體溫。”
淩昀自己小心翼翼地將體溫計拿出來遞給他,又迅速把手縮了回去,艱難地翻了個身,轉向另一邊,儘量不對著他說話:“幫我給醫生打個電話,今晚你得去隔壁房間睡覺。”
“我不去。”
淩昀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聽話。”
“現在,應該乖乖聽話的人是你才對。”阿隆索看了一眼水銀柱上的刻度,38.9℃,這燒得可不低。
醫生來了之後看了看淩昀的喉嚨,扁桃體腫得非常厲害,很常見的上呼吸道感染,給他開了些退燒藥和消炎藥,囑咐他好好休息就走了。
吃過藥沒多久淩昀就出了一身的汗,燒也隨之退了下來,身上的T恤濕透了,阿隆索隻好拿來新的幫他換上。
淩昀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再醒過來的時候精神狀態更差了,抬起眼皮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轉過身來,發現床的另一邊竟然還坐了個人,捧著本書靠在床頭打發時間。
一看他這狀態就知道,今晚沒打算睡。
淩昀現在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卻還是提起全身力氣將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推了推他男朋友,一開口聲音沙啞的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不是讓你今晚去隔壁房間睡覺嗎?”
阿隆索抓著他的手腕重新塞回被子裡,柔聲問他:“喝水嗎?”
淩昀點點頭,強撐著坐起來:“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明天還得回國家隊訓練。”
他說話的時候嗓子就像是被砂礫打磨過一樣,最後還帶出了幾聲劇烈咳嗽。
阿隆索心疼地皺了皺眉,扶著他把水喝了,又撥了撥他額前的碎發,抱著人重新躺下。
男朋友的懷抱可比被子舒服多了,又溫暖又溫柔,淩昀把臉埋在他的頸間就舍不得抬起來。
理智告訴他這種近距離接觸容易交叉感染,對方明天還得返回國家隊集訓,要是真的被他傳染了感冒可就不好了。
可是他腦子燒糊塗了,現在沒有理智,隻想緊緊地抱著對方,完完全全地依賴他。
阿隆索用下巴輕輕蹭他頭頂上的頭發,因為之前出了一身汗水,現在頭發還有點濕漉漉的,看他因為生病粘人又脆弱,剛才卻還要把自己趕走的模樣,心裡柔軟得不像話。
“我明天不走了,在家陪著你,等你病好了我再回國家隊。”
淩昀搖搖頭,突然想起來,去年在阿森納和利物浦的比賽之後,他看過許多關於阿隆索在利物浦時期的新聞和采訪,其中貝尼特斯對他有一句評價是這樣:“阿隆索把家人看得比球隊和比賽還要重要,但他又是個很敬業的人,這很矛盾。”
實在是難以理解,這有什麼可矛盾的,除了貝尼特斯自己,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把事業看得比家人還要重要嗎?
趁著腦子不太清醒,淩昀問了個平時打死他也問不出口的問題:“那如果,這次是很重要,重要到關係西班牙是否能出線的世界杯預選賽,你是去比賽還是陪我。”
對方幾乎是下一秒就給出了回答:“陪你,確定有人能替我好好地照顧你,我再去比賽。”
淩昀心滿意足地閉上了嘴,再沒什麼說話的力氣和興致,窩在他男朋友懷裡沒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不知道是因為藥效過了的緣故,還是這次病得實在有些嚴重,他又開始發起燒來,體溫比之前還要高。
可退燒藥四個小時隻能吃一次,他這剛吃過不到三個小時,藥是不能再吃了,隻能扛著。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淩昀醒過來的時候燒好像退下去了一些,但整個人還是沒有力氣,不但腦袋昏昏沉沉,全身肌肉也有些酸痛難忍。
他被旁邊的人抱得太緊了,連動一動的餘地也沒有,隻能抬起眼皮去看對方的臉。
淩昀斷斷續續發了一晚上的燒,最高的時候達到39℃多,阿隆索一直不敢睡,固定時間給他量體溫,又讓他吃了一次退燒藥,灌了些水下去。
直到後半夜,淩昀的體溫降到38℃左右,他才撐不住睡了過去。
即便是睡著了,他也把淩昀緊緊地抱在懷裡,兩個人之間幾乎沒什麼距離,淩昀頭稍微後仰才能看到他的臉。然而,映入眼底的卻全都是他的胡子。
精致的型男平時十分注重自己的儀表,尤其是胡子,每天花在修剪和打理胡須上的時間比頭發和衣服加起來都要多。
昨天晚上幾乎熬了一夜,瘋長的胡須立刻變得雜亂無章,看起來十分潦草,整個人都有種粗獷頹廢的氣質。
媽的,這看起來更帥了,怎麼能那麼帥?想吻他,但是不行,怎麼辦?
淩昀在心裡咆哮,可是沒有用,他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將細菌和病毒散播出去。
保持一個姿勢時間太長,他也有點難受,就那麼輕輕地動了一下,阿隆索就行了,卻沒有睜開眼,就隻是收緊了手臂,用臉頰貼著他的額頭。
……
淩昀一張口,嗓子已經乾啞到發不出任何聲音,掙紮了兩下,對方總算醒了過來。
“水……”
旁邊的床頭櫃上一直備著清水,阿隆索把水遞到他的唇邊,淩昀接過去仰頭一口氣灌了下去。
沁涼的液體劃過喉嚨,他才感覺舒服了那麼一點,清了清嗓子,這才催促道:“你給尼克打個電話,讓他來照顧我,時間差不多了,你快去機場。”
“我一會兒給博斯克(西班牙國家隊主教練)打個電話,明天再回去吧。”
其實阿隆索昨天晚上就已經想好了,國家隊的比賽在周末,而且是一場友誼賽,也就是說這一個星期都是訓練,他早一天回去晚一天回去並沒有什麼區彆。
儘管淩昀說讓尼克來照顧他,但阿隆索仍然放心不下,尤其是看到昨天晚上那人因為持續高熱神誌不清時,一直靠在自己懷裡稍微分開一下他就皺眉的模樣。
就算大少爺身嬌體貴,旁邊圍著無數人等著照顧,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
“彆,趕緊走吧,我這燒也退了,沒什麼大事。”淩昀雖然心裡美滋滋的,但仍然覺得這樣做不妥,那畢竟是西班牙國家隊,又不是俱樂部,明年的南非世界杯對於阿隆索而言,或許是他能參加的最後一屆國際大賽,淩昀並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到他在國家隊的位置,況且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感冒而已,哪兒就能讓他去向國家隊主教練請假。
再說了,請假的理由是什麼,男朋友生病了需要他照顧?
很快尼克就過來了,他一來,保姆、管家、醫生全來了,沒過一會兒,淩昀就接到了家裡打來的電話,他媽嘮嘮叨叨關心了一大堆,還說馬上過來看他。
淩昀趕緊讓她不要來,可彆把家裡倆小的也傳染上了。
屋子裡圍了一大堆人,尼克轉過身來千恩萬謝地拍了拍阿隆索的肩膀:“多謝你昨晚上照顧他,這裡就交給我吧,你快去機場,否則來不及了。”
“……”
這下不走看來是不行了,阿隆索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淩昀,對方朝他揮了揮手,他也隻能按捺住那顆如同老父親一般擔憂的心,拉上行李箱出了門。
尼克在他身後有點莫名其妙,他的箱子為什麼從淩昀房間的衣帽間拿了出來?
等所有人離開之後,淩昀去浴室洗了個澡,尼克幫他拿衣服,走進衣帽間和旁邊的衛生間就不難發現這裡有兩個人生活的痕跡。
洗完澡淩昀就有點精疲力儘,體溫又開始升高,他難受得不行卻硬是強撐著靠在床頭讓尼克給他彙報工作。
尼克卻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我怎麼覺得這房間還住著另一個人?”
“嗯,”淩昀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這不是剛去機場了嗎?”
“不不不,”尼克認為他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說得更詳細了一點,“我是說……這間臥室。”
“嗯,我知道。”
“!!!”
尼克大驚失色,像看什麼珍稀動物一樣看著他:“你們,你們倆……”
淩昀又拋給他個炸&彈:“我們倆正在談戀愛。”
“!!!”尼克感覺自己的大腦被一道驚天巨雷劈中,已經暫時癱瘓了,“你們正在乾嘛?”
淩昀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準備處理一下郵件:“談戀愛!”
“多久了?”尼克雙目呆滯地看著他。
“大約半年了吧。”
“我怎麼不知道?”
淩昀白他一眼:“我談戀愛需要向你報備嗎?”
那自然是不需要的,但作為他的私人助理,身邊最親近的人被瞞了半年,尼克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沮喪:“可是,你哪次談戀愛沒告訴我?”
淩昀的郵件,一般來說尼克會先幫他過一遍,把不太重要,或者自己可以處理的都先處理掉,需要他過目或者做決定才會拿給他看。
淩昀不耐煩地說道:“你現在不是知道了?除了你也沒彆人知道了。”
“不是,”尼克坐到他的身旁,“你以前不都喜歡那樣的嗎?”他比劃了兩下,看得出來,是想說清純高挑的仙女,“現在,這口味變化也太大了。”
“我現在就喜歡他,”淩昀合上筆記本,轉過頭來看著他,“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去,看看我這兩周的行程,幫我約個時間,和阿聯酋航空的代表見麵。”
2014年阿森納和他們的球衣胸前廣告商阿聯酋航空公司的合約即將到期,雙方都有意向續約,但具體的讚助費和合同條款需要再談。
對於阿森納的胸前廣告,廣大槍迷印象最深刻的一定是那個大大的O2標誌,那是英國最大的電信商,陪伴阿森納一起經曆了2003-2004不敗奪冠賽季,但後來,阿聯酋航空給到的讚助費是O2的兩倍,阿森納為了賺錢還債,不得不放棄曾經的合作夥伴,轉投新歡。
他們現在的球衣胸前廣告讚助費是2000萬英鎊,且阿聯酋航空在合同條款中禁止阿森納出售衣袖廣告,雙方談判的重點除了錢,也就是衣袖上方這一片小小的區域。
淩昀自然不會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現在的阿森納不缺冠軍也不缺球迷,還會擔心沒有讚助商捧著錢來找他們打廣告?
毫不誇張地說,阿聯酋航空一旦放棄與阿森納續約,後麵至少有30家不同國家不同行業的讚助商排著隊等著與阿森納談合作。
現在的問題和去年與耐克的續約合作差不多,隻是阿森納更有底氣,阿聯酋航空也更加慎重,畢竟在今年五月阿森納拿到兩座冠軍之後,耐克公司可是悔青了腸子。
淩昀畢竟是個體質不錯的年輕人,雖然生病的時候免疫反應非常強烈,反反複複高燒了兩三天,一旦退燒之後,好起來那也是分分鐘的事情,沒兩天就又是生龍活虎,熬夜加班的一條好漢。
11月24號這天晚上,西班牙國家隊踢完與南非的友誼賽,球員們就地解散,各自離隊。
阿隆索因為第二天有一個采訪,當晚便沒有離開馬德裡,而是住在他去年住過長達半年的那家酒店裡。
他剛走進酒店大堂就接到了淩昀的電話,兩個人事無巨細地聊了些今天的瑣事,淩昀在電話那頭問道:“碗飯吃了嗎?”
阿隆索走進電梯:“沒有,比賽結束在更衣室隨便吃了點,準備回房間之後再點。”
淩昀一直坐在酒店大堂的角落裡,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從大門進來才撥通了他的手機,又一路目送著他走向後麵的電梯,這才站起來,按下旁邊的另一部電梯。
“想吃點兒什麼?”
電梯到達頂樓,阿隆索一邊朝著自己的房間走過去,一邊對電話那頭笑道:“沒想好。”
“嗯,我幫你想。”
淩昀隨口說了幾道巴斯克地區的美食,而後,他這邊電梯也到了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