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T恤和牛仔褲:“你聽說回自己家吃飯還得穿正裝的嗎?我又不是出席商業談判,也不用擔心要給他們留下一個好印象,就這樣吧。”
淩昀沒讓尼克和司機跟著,而是選擇自己開車回家。
小淩老板大概是坐彆人開的車坐習慣了,平時也沒什麼機會自己開車,每次自己開車都跟炫技似的,讓身旁的人很沒有安全感,阿隆索一路上都在擔心那個花瓶能否經受得起他這麼折騰。
兩個人來到淩昀家裡的莊園時還沒到晚餐時間,但家裡人已經為迎接今天來訪的客人做足了充分準備。
除了淩琛和維奧拉夫妻倆,淩昀的舅舅舅媽也熱情地在客廳裡迎接了他們。阿隆索拿出和淩昀一起挑選的花瓶,那種簡潔而素雅的黑白漸變色調意外地獲得了維奧拉女士的高度讚揚,很顯然,她對這個禮物非常滿意。
淩昀不無得意地暗地裡用手肘碰了碰他男朋友的手臂,兩個人隻是一觸即分的眼神交流,阿隆索就看懂了他眼裡的意思——你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媽的審美。
不一會兒,淩昀的表弟從外麵走了進來,一進屋,許久不見的兄弟倆就來了個熱情的擁抱,然後熱情地和旁邊的人打招呼:“你好阿隆索先生,我們見過,不止一次。”
“你好。”阿隆索伸出手和對方相握,這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金發男孩,因為和淩昀親密的關係,可是讓他心神不寧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得知這兩人表兄弟的關係才讓他放下心來。
一頓晚飯吃得其樂融融,阿隆索在餐桌上聽了許多淩昀童年時候的趣事,他一向都是個談吐十分得體,與人相處也非常有分寸感的人,和幾位長輩以及淩昀的表弟都相談甚歡。
晚飯過後,淩昀便把男朋友交給他的表弟照顧,自己則迫不及待地跟著媽媽去了書房,關於他的商業對手在美國的那個大型項目,他迫不及待想要了解更多。
維奧拉在家裡從來不談工作,但為了寶貝兒子也會偶爾破例,可是作為母親,他又忍不住要數落孩子兩句,性子太急,做事一點也沉不下心來。
淩昀坐在桌前,對著筆記本大致看了看那個項目的具體資料,但因為內容太多太細,他一時半會兒也沒法詳細了解,還好,維奧拉女士是個平時在工作中對自己的團隊要求嚴格的領導者,如此龐雜的資料,卻做得條分縷析,重點內容都已經標紅,能夠讓人在最短時間就了解事情的大概。
英格爾伍德橄欖球場原本的規劃抗震級彆隻有6級,抗震設防烈度為7度。但是現在為了承辦2028年的洛杉磯奧運會,抗震級彆必須提升到8級,抗震設防烈度為8度,而粗略估算,其成本還將提高至少百分之三十,也就是約15億美元左右。
克倫克和他老婆之前滿打滿算也就隻能拿出16個億,剩下的不是找銀行貸款、投資就是發行專項債券,現在倒好,又要增加15個億,錢從哪裡來?
現在不能分紅的阿森納顯然已經成為了雞肋,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要麼逼迫董事會進行分紅,要麼賣掉手裡的股份。
而前者能否成功先不談,就算分紅,一年幾百萬英鎊對於十幾個億的資金缺口而言無疑是杯水車薪,那麼,賣掉阿森納的股份才是解決一部分資金問題的最好選擇。
淩昀在書房裡和維奧拉聊了大概半個小時,不得不承認,媽媽思考問題比他更加全麵和周到,很多他沒有想到,甚至根本沒有想過的問題,維奧拉都給他一一指出,並且提供了一些解決的思路。
淩昀不得不承認,在經營一家公司這件事情上,他還是太年輕,得跟著父母多多學習。
但站在維奧拉的角度,她認為自己的兒子已經很棒了,起碼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同齡人,有些問題他想不到不是因為不夠聰明,而是因為他畢竟年輕,缺乏人生閱曆。
淩昀心裡還惦記著他男朋友,聊完工作就想著出去,卻被他媽留了下來。
“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該聊一聊你和那位阿隆索先生的事情。”
淩昀就知道,今天一旦回家吃這頓飯,這個話題是無論如何也逃避不了,乾脆又安下心坐了回去。
維埃拉看著淩昀,自己生的兒子無論是自身條件還是身家背景,怎麼看都是最好的,彆說是什麼公爵、伯爵家的小姐,就算是配皇室公主那也是綽綽有餘。
可是她的兒子卻偏偏選擇了一位男士作為伴侶,雖然,這位男士在球場上運籌帷幄、激情無限,在球場外氣質優雅、魅力十足,實話說,阿隆索比維奧拉見過的許多貴族公子都要更加迷人。
“以前,你無論交往過多少女朋友……”
淩昀深吸一口氣打斷他媽:“我真的沒有交往過很多女朋友。”
維奧拉聳了聳肩:“這是你第一次把交往的對象帶回家。”
“這不是你們要求的嗎?”
“爺爺年紀大了,一直在催促你成家,你畢竟姓淩,遲早也是要回到中國去的。”維奧拉臉上的神色忽然就嚴肅了起來,“我和你爸爸並不反對你談戀愛、和誰談,但是我們希望你想清楚,但我們希望你能對自己的未來有一個明確的規劃,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傷害彆人。”
一輩子都活在錦繡叢中的公爵小姐,在教育自己的兒子時還能夠設身處地的替彆人著想也實屬不易。
淩昀聽到媽媽這番話,沉思了良久,他從來沒有去想過他和阿隆索之間的未來,因為小淩老板談戀愛沒有海誓山盟的習慣,未來不確定的因素有很多,或許他們會因為不再對彼此有感情而分開,也或許會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但他能夠明確一點,現在,或者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還沒有要和對方分開的打算,並且一想到那個人要從自己的生活中剝離出去就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媽媽,”淩昀站起來,繞過書桌來到維奧拉身旁,拉過她的手,“很抱歉,我沒法明確的向你闡述我未來的感情生活,因為那本身就充滿了許多不確定性,但是有一點我很明確,在我和他交往期間,我不會接受和其他異性……”
他停頓了片刻,感覺這個說法並不嚴謹,又補充道:“或者同性有以婚姻為目的的接觸。”
“那,他呢?”維奧拉拍了拍兒子的手背,“他的父母知道你們的事情嗎,他們是什麼看法?”
淩昀乾脆蹲在了媽媽旁邊:“去年聖誕節的時候,他父母來到倫敦,主動提出和我見麵,他們都是很和善的人,對我也很熱情,後來我們又見過一兩次,相處也很愉快。”
就在母子倆在書房裡聊天的時候,淩昀他爸和舅舅一家也在小客廳裡和阿隆索聊天,本來大家在聽這位西班牙球星聊球場上的趣事,時間晚了,舅舅一家便回房休息去了。
他們這樣的家庭對於足球這項運動本來就沒有那麼深入的了解,偶爾看一場比賽也隻是停留在觀賞一場體育項目的層麵,比起足球,他們更喜歡馬術、滑雪或者潛水這樣的項目。
即便如此,一家人也頗有禮貌地聽客人講述關於西班牙三次奪得世界大賽時,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這一點讓阿隆索感覺非常舒服。
後來客廳裡隻剩下了淩琛和阿隆索,老淩想把話題引到兩個人的感情問題上,卻又發現無從談起。
他這心態實在是有點微妙,既沒辦法將淩昀當成女兒,也沒辦法把眼前這個留著大胡子的男人當成兒媳婦。
他話雖然說得隱晦,句句點到為止,但阿隆索是帶著情商和智商一起過來的,每一句的弦外之音都聽懂了,並且毫無顧忌地向他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Rex許多時候都像個孩子一樣,赤誠又善良,我曾經聽他說過,在中國,就算子女到了四十歲,在父母眼中依然是個孩子。我也能很明顯的感受到,你和夫人都很愛他,我和你們一樣,也很愛他。”
這時候,淩昀已經來到了小客廳的門外,他剛把房門推開一條縫,聽到阿隆索最後那句話,忽然改變了主意,他沒有進屋,而是站在門口,聽兩個人的閒聊。
淩琛爽朗地笑了起來:“你彆看小昀有一半英國人的血統,其實他骨子裡卻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從來不輕易提起‘愛’這個字,這一點他和弟弟妹妹可一點也不像。”
阿隆索也跟著他輕輕笑了起來:“是的,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可是……”
房間裡的人其實聽到了開門的動靜,可是一直沒有等到有人進來,那麼,外麵站著的除了淩昀,不可能再有彆人。
阿隆索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說道:“雖然他一次也沒有說過,但我知道他愛我,就像我愛他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