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人出去的時候，織田作之助剛剛講完昨晚遇到太宰（異世界版本）時的經曆。
事實證明，對方在口頭表述方麵可能真的沒有什麼天賦，“我……然後……然後……”的句式乾巴巴毫無靈魂，所幸該說的都說清楚了——起碼對於劇本組來說是這樣的。
“亂步先生。”與謝野晶子上前幾步把檢查結果遞到了江戶川亂步手裡，當然，是簡化後的結論。
她還不至於在所有人麵前說出這位太宰經曆過的事情。
雖然他本人似乎完全不在意。
太宰治湊過去看了兩眼，再抬頭時看同位體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亂步倒沒露出什麼驚訝的意思，畢竟之前讓與謝野去檢查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
不過現在這個結果的話，還是有些超乎想象。
其實這不能說是他見過的最殘忍的事情，但他卻知道這些不過是冰山一角，終究還是有些……
少年放下那張紙，對上“太宰”沉靜到死寂的眼神：“你留在偵探社養傷？”
其實是他自己的想法，而任性的江戶川亂步根本沒想過對方會拒絕，也不允許對方的拒絕。
與謝野晶子表示讚同：“‘請君勿死’對你的傷勢沒什麼用，但是修養還是有必要的——你現在沒有住的地方吧？”
旁聽的織田作之助於是恍然大悟：“這就是你昨天拒絕治療的原因嗎？”
昨天晚上，他雖然成功把二次昏迷的太宰亭瞳帶回了家，但是見與謝野晶子的建議卻被否定了。
對方隻是借了點醫療用品自己處理了一下傷口，實際上織田作之助甚至不知道對方到底受了什麼傷。
不過“請君勿死”無效對於太宰來說的確很正常，他一開始也隻是想找與謝野小姐幫忙檢查一下身體而已。
這件事還是與謝野晶子比較有發言權，她立刻否定了織田作的猜想。
“不，不止‘請君勿死’這類異能力，實際上包括現代醫療技術在內，大多數醫療手段對他都幾乎無效，他的傷口恢複主要還是靠自愈。”
沒錯，說直白點就是“沒救了，等死吧”，完全靠運氣自愈，萬一發生什麼細菌感染的意外事故，那就是必死無疑。
對方的傷是真的很重，整個人就像一個被摔得粉碎之後又被勉強粘合起來的玻璃器皿，實際上早該在破碎的那一刻死去，卻不知道是被什麼力量強行拚合了起來。
但也僅限於此，甚至沒有任何粘合治療的跡象，他硬是靠那麼一點自愈能力堅持下來。
而青年身上的繃帶連止血的作用都發揮不出來，隻是單純地固定住了肢體——與謝野晶子檢查的時候，甚至懷疑如果把全部繃帶解開，對方的身體就會立刻四分五裂斷絕生息。
其實，最神奇的不是他現在的狀態，而是他居然能在那個重傷的瞬間活下來，而不是因為衝擊和感官直接腦死亡死去。
畢竟按照自己的檢查結果來說……咳，嗯。
看過檢查成果、此時甚至比醫生還要篤定的太宰，對自己的同位體表示好奇：“你成功了？感覺怎麼樣？”
成功從港-黑大樓樓頂跳了下來、成功自殺了？
“不是自殺。”太宰亭瞳隻回答了太宰治的話。
他默認了跳樓地點是港-黑，與謝野晶子和江戶川亂步感覺的沒錯，他本來就沒有刻意掩飾過任何事情，“墜落很快，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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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時整個世界都仿佛慢下來，他看到飛鳥緩慢振翅，落日的餘暉一寸寸映入他眼瞳，那樣絢爛溫柔，像是一個再輕盈不過的吻。
但實際上這個過程並不漫長，他感覺自己甚至沒能看全自己長發的飛舞，身體就已經觸及到了堅實的地麵。
落地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後身體摔得四分五裂，又始終一體般讓他能感知到每一寸血肉的疼痛，連指尖神經的痙攣都清晰可察。
對那個世界最後的印象是鮮血飛濺染紅視野，他第一次看到顏色如此豔麗的雲霞。
竟如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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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個同位體的差彆和自己不止一星半點，太宰治心情微妙地眨了眨眼，沒有繼續問下去。
而江戶川亂步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轉移話題的企圖：“你不能走！”
算是很久沒見到需要自己費心說服的人，他難得卡了卡，總算拎出來一個防止太宰亭瞳撒手沒的理由，“——你知道的吧？織田君找你很久了。”
太宰有些驚訝，亂步的話對他來說再明白不過，怎麼也沒想到那位織田作之助要找的居然是“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之所以會有“平行世界”這樣離譜的猜測，就是因為他們曾經切實見過一個來自異世界的“織田作之助”。
而白色西裝的青年像是早有預料，並沒有對這句話做出什麼反應，隻是有些疲倦地歎了口氣：“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被嗆了一下：“不、彆這麼叫我……你明明就不認識我啊！”
青年：“但是我是認識‘江戶川亂步’的。”
江戶川亂步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但你最討厭移情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