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織田作之助】抬頭,深深注視著那張冷漠的、溫柔的、熟悉的臉。
“亭瞳……”他低喃著,與亭瞳緊緊十指相扣。
他的半身潦草解開臉上的繃帶,露出黑金顏色的眼瞳,【織田】能看到那隻常年被藏在繃帶下的左眼,眼底有著明麗繁瑣的銀月暗紋——隻有他能看到的月亮,那是他的異能力在亭瞳身上留下的印記。
異能力·月照,與特定人員綁定,在彼此身上留下印記,從此擁有動用對方能力的權力。
【織田】是永夜的明月,而亭瞳是照月的那輪斜陽,隻要亭瞳還“愛”著他,還願意將他照亮,他便永遠強大,永遠不會黯淡。
而月亮也會永遠愛著太陽。
亭瞳是“斜陽”,所以他要成為“月照”。
他不在意亭瞳的拒絕,因為他們是彼此的半身,異能力綁定者,字匙掌控者——他用儘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方法,讓彼此再不分離。
如果可以的話,【織田作之助】其實更希望兩人能融為一體,歸於一處。
他們本就是一體。他是亭瞳的妄想,亭瞳的倒影,亭瞳想要否定卻又無法否定的一切,亭瞳是他的愛憎,他的本我,他想要擁有卻無法擁有的全部。
很久很久以前,在亭瞳還不是“太宰治”的時候,還不是這個名字的【織田作之助】就已經出現了。
畫師敏感而脆弱,總會被這個複雜的世界刺傷,而【織田】就是讓他得以安然麵對這世界的刀劍與鎧甲。
【織田】空洞而無我,毫無意義地迷茫地存在,而亭瞳就是他存在的意義,是他要用儘一切去守護的“自我”。
他們本為一體,他們不應分離。
如果真的能重新融為一體該有多好啊,亭瞳如此脆弱易感,需要自己的理解和保護才能好好活著,快樂地活著。
隻有重新融為一體,【織田】才能真正完美地將他包容保護,做好他的刀劍與鎧甲。也隻有重新融為一體,【織田】才能感知到他的思想、感情、一切的一切,並為之感到無與倫比的滿足與安然。
亭瞳會被自己完整包裹,他會是亭瞳最堅不可摧的鎧甲,最銳不可當的刀劍,不讓他收到任何傷害,也毀掉一切會傷害他的存在。
而他會無條件遵從亭瞳的指令而行,無我的工具隻會因為“自我”的支配感到安心。
可惜不行。
他們的分離不可逆轉,“我與我”變成“我與你”,自此巴彆塔*倒下,人於是失去完全理解彼此的能力,【織田】再也無法全然感知到亭瞳,他們成為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
這對於【織田】來說,無異於抽空他半數骨血,過分的痛苦與空虛,隻有在緊擁亭瞳時可以得到勉強彌補。
他控製不住自己無數次妄想將亭瞳與自己重新拚合在一起——再痛苦扭曲又怎樣呢?總不會比現在更難以接受、更加難耐了。
但他不想傷害亭瞳。
亭瞳怕疼,討厭傷口,所以【織田】拚命克製自己心中翻湧的渴求,慢慢慢慢,他接受了這具身體,因為這樣他能更好地保護亭瞳,慢慢慢慢,那些翻湧的渴求被壓抑成了某種更深沉的情緒。
他愛上了亭瞳。
——理所應當。
沒人會不愛自己。
·
“呼……”吐息滾燙地噴灑在皮膚上,亭瞳居高臨下地壓在幾乎失去意識的Alpha身上,一手與之十指相扣,一手按在指紋鎖上,解開了他頸上的chocker。
長時間門被抑製環限製著的信息素幾乎是立刻奔湧而出侵占了整個房間門,空氣中的玫瑰香氣越發濃重,男人暴露在微涼空氣中的喉結難耐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是在瘋狂地渴求著什麼。
男人的視線因易感期而逐漸模糊,落點卻不知何時轉移到了亭瞳纖細的、被繃帶妥帖包裹的脖頸上,那後麵,就是腺體——他在渴求亭瞳的信息素,Alpha在渴求Omega的安撫。
這是難以抵抗的天性。
但他始終沒有開口要求,男人什麼都沒有說,仿佛一切都是奢求。
【織田】連伸手證實這是否是幻境的勇氣都沒有——明明亭瞳就在他麵前,安靜地,冷漠地注視著他。
他總是在忍耐,總是在克製,漫長的四年時光將他本就強大的意誌力鍛煉到了常人望塵莫及的地步,即使是在易感期幾乎絕望的痛苦中,也能冷靜完美地達成任務,像是一件被剝離了溫度的完美武器。
可當麵對亭瞳時,無需刻意,隻要一眼,他便會棄甲曳兵、潰不成軍。
他沉靜的黑金眼瞳,他微粉的柔嫩唇瓣,他淩亂的披散長發,他從繃帶間門零星露出的瑩白皮膚……【織田】知道亭瞳並未多想,可他卻覺得自己無時不刻不在被引誘。
“亭瞳……”他低聲喊,群青色的眼瞳失神地望著眼前人,微弱的薄荷香氣慢慢在空氣中散開,他極力捕捉那一點信息素以此安撫自己,可終究是杯水車薪,隻讓他的“渴”變得更加難以忍受。
而亭瞳仍在看他,像看一件美麗的藝術品,像看一把鋒利的刀劍,又像在看一個純粹的男人。
在男人靡麗的眉眼間門,有難以掩飾的欲色緩緩暈染開來,偏偏他還在努力控製著自己,正如一朵將綻未綻的紅玫瑰,異樣的風情,整個人都被打濕一般,禁欲感與色氣感交織,鉤織成一張難以逃脫的網。
即使冷淡如亭瞳,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時候的【織田作之助】足夠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