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肉眼可見的降低了。
至少據江鳶一所知道的，江彆從未有過需要“求”彆人才能拿到的劇本，角色。
至於林誌口裡說的蔣璐，江鳶一認真的想了想，沒有對於這個人名的印象。無論如何隻能說明她的地位遠不及江彆。
所以助理的地位也直線下降。
江鳶一沒興趣對林誌幸災樂禍，收回了視線什麼都沒有說。
林誌臉上腆著諂媚的笑容，極儘巴結和討好：“您要是肯給我們璐璐一個機會，我們璐璐一定會好好的陪你的……草，掛了？！”
他臉上的笑容儘收，惡狠狠的看著被掛斷的手機。
也沒顧得上公共場合當即爆粗口。
“媽的，什麼破總裁，不就是讓你給個女配5號的角色嗎。”
“這點本事都沒有，還學彆人投資？我呸！”
“什麼東西！”
這個人接起電話滿臉諂媚討好，掛上電話問候人全家，粗鄙得讓眾人側目。
偏偏林誌本人沒有注意到，從被江彆開除以後他找幾個大牌明星都被拒絕了，勉為其難找2線的明星也被拒之門外，這些人全然忘記在不久前是如何求他給江彆的行程，方便他們蹭熱度的。
以前在江彆身邊，被他看不起的導演、工作人員、明星都活像變了一張臉似的。
“抱歉我不缺助理”、“助理那麼累的活怎麼能讓你做”、“公司沒打算再給我招助理。”、“憑借林哥之前的勢頭，隨便找個導演、老總搭個話不就行了。”
有的人給他碰了軟釘子，
有的人則是直接冷嘲熱諷。
更氣人的是之前一直被他踩在腳底下的明星，也膽敢對他大小聲。
林誌心裡早就憋了氣，今天隻是徹底爆發了：江彆和江鳶一夫妻倆的事情，又關他什麼事？他隻是一個助理，夫妻兩的問題不會自己解決嗎？
越想越氣。
氣得林誌對著垃圾桶猛地踹了一腳。
之前爆粗口就讓人反感了，如今還破壞公共設施。
“你這個人有沒有素質？不要破壞公共設施。”
“沒看見電梯裡還有孩子嗎。”
“說話也沒個輕重，事業不順心是有理由的……”
後一句話算是戳到了林誌的肺管子：自從被趕走以後他處處碰壁，幾番流轉後才遇見了蔣璐，這個出道有十年了，還沒有機會上一次電視的糊咖。
他的工資也從一個月小一萬，變成現在底薪三千塊，
以前做江彆助理的時候，各大導演，投資商，經紀人前仆後繼送來劇本，為了讓他美言幾句還送上了精美的禮物收買他，如今的他卻要為了區區配角的身份對人點頭哈腰。
林誌瞬間暴怒，扭過頭：“你說什麼！！”
他的眼睛血紅一片，怒意高漲，驟然暴怒讓電梯裡頓時鴉雀無聲。
但林誌回過頭卻僵住了——他看見戴著黑色眼鏡的江鳶一站在電梯邊，時至今日依然是清高疏離的模樣。
離開江彆，她並沒有過的艱難，相反她在綜藝裡爆紅，女兒也綜藝代言不斷。
林誌不可遏製的回想起自己在江彆身邊坐助理，見慣了彆人討好他的模樣，就連聯係家人都是他這個助理傳達過去，讓他有了一絲“影後也不過如此”的想法。
這個念頭與日俱增，後麵逐漸變成對影後也是不屑的態度。
逐漸的對影後的話不上心，
逐漸的看不起江彆的妻子。
逐漸的……
林誌心裡一驚，回憶起自己忘記離婚協議，因為擔心被遷怒所以也沒有告知江彆被拉黑的事情。他閃過一絲心虛。
恰逢電梯的門打開，
林誌逃也似的鑽出電梯。
“終於走了。”
“我還真怕他暴起傷人……”
“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難道他還能打得過我們嗎？”
等到林誌走後，電梯裡又出現七嘴八舌的聲音來。
江鳶一站在人群裡表情淡淡的，不為林誌的臟話皺眉，也不為他如今的遭遇而幸災樂禍。
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江鳶一低頭。
軟軟小聲說：“媽媽，這個叔叔的聲音好耳熟。”
小團子小小一隻，隻到媽媽的小腿，幼圓澄澈的眸子盯著媽媽，努力的回想著。
“嗯。”江鳶一將女兒抱起來，貼貼她的小臉：“可能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媽媽記不得了。”
軟軟努力的想啊想，沒能想起來，於是在媽媽懷裡點了點頭：“軟軟也想不起來啦。”
江鳶一輕笑：“那我們不想了。”
“嗯！”
*
電梯一開一合，22樓終於到了。
走出去的時候一整層樓都是安安靜靜的，讓軟軟不自覺的也放輕了腳步，牽著媽媽。
“媽媽，”軟軟小聲的說：“好安靜呀。”
22樓是高級樓層，一般人不會隨意上來。加上樓層裡隻有一間病房，安靜是當然的。
江鳶一輕輕地“嗯”了一聲：“可能是因為哥哥在睡覺，大家怕吵醒他。”
原來是這樣。
大家都知道翡萃哥哥的身體不好，都在維護哥哥呢！
軟軟點了點頭，墊起腳尖往前走，貓貓祟祟的就怕將哥哥吵醒啦。
江鳶一看著有點好笑，眼裡透出淡淡的柔，牽著女兒走到病房前。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裡麵的陳列：藍色的窗簾，白色的牆麵，以及身形纖細的男孩子平靜的坐在床頭。
旁邊的輸液架掛著吊瓶，滴管連接到孩子的手背上，用兩個膠帶貼牢。
五歲的男孩子本來身形就足夠纖細，羸弱，孤零零的將枕頭墊在後背肚子坐在病床上，脆弱感和易碎感直接拉滿。
漂亮清秀的五官懨懨的，讓人感到心疼。
“媽媽，”軟軟拉了拉媽媽的手：“哥哥好像不開心。”
嗯，媽媽也感受到了。
江鳶一在心裡回應軟軟的疑問，但出於私心沒有直白的告訴軟軟，隻是輕輕地道：“或許現在沒有人陪哥哥說話，哥哥感覺孤單了而已。”
軟軟立即說：“軟軟要陪哥哥！”
“嗯。”
軟軟鬆開牽著媽媽的小手，即便是擔心哥哥，想要第一時間推門進去陪伴哥哥，也不忘記進門之前要敲敲門，要做懂禮貌的小朋友。
軟白的小手輕輕扣響病房的門：“扣扣扣。”
病房裡仿佛靜止的男孩子轉過頭去，隻等看見小團子紮在腦袋上的丸子頭，妹妹小小一隻還是努力的墊著腳尖，在玻璃窗前露出幼圓的眼睛。
像是等待主人發現的小貓咪！
當翡萃和軟軟的目光對上，貓貓軟軟幼圓的眼睛彎成月牙，揮舞小胖手：“翡萃哥哥，軟軟來看你啦。”
床頭清冷的好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帶著輕微厭世感的男孩仿佛一下被拉了回來，他先是不可置信的坐直了身體，眼睛也眨了眨。
在確定貓貓探頭的人是軟軟後，一抹驚喜從眼睛劃過。
是妹妹！
翡萃想也不想的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拉開，腳已經放在鞋子上，準備穿上鞋給軟軟開門的時候，手背上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感。
他垂眸，看見針管裡有血跡。
翡萃近乎冷漠的將針頭拔掉，任由抽出去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自己則踩著拖鞋去給妹妹開門。
“軟軟，”翡萃打開門：“你怎麼會來？”
平時的翡萃就瘦弱得像是竹竿似的，套上大了一號的病服後更顯得脖頸的線條纖細，露出來的手臂，長腿更是瘦弱得厲害。
好像掛在竹竿上的衣服，瘦弱的鎖骨深深露出來。
軟軟看了很著急：“哥哥，你怎麼又瘦了。沒有好好地吃飯嗎？”
這不是他問的問題。
翡萃抿起唇，兩隻細長伶仃的手還搭在病房的門上，眼睫毛扇了扇，隨著眼皮垂落下來，臉上有著隱藏得不夠好的不知所措。
他無法正視妹妹明亮純澈的眼睛，緩了緩，然後點頭。
“嗯。”
因為妹妹的身上總有光，因為妹妹總是活力滿滿，因為妹妹吃東西的樣子讓我很有食欲……總而言之他不想讓妹妹失望，所以想了想，選擇點頭回應。
可是妹妹會生氣吧。
會跟那個人一樣，因為他不乖所以遠離他嗎。
翡萃懨懨的眼睛有了波瀾，抬起眼看向妹妹，卻見妹妹不高興的擰著眉頭，肉嘟嘟的小臉都氣的鼓起來了：“哥哥不可以這樣！”
“我們要好好的吃飯，才能健康的成長呀！”
“軟軟想要健康的哥哥，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還可以搭小帳篷，還能去水上樂園的。”
“哥哥要好好吃飯，好不好？”
小團子明明就很森氣，但最後的最後還是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滿懷著期待的看著他。
讓翡萃無法拒絕這樣瑩亮的眼眸。
翡萃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軟軟甜甜的梨渦綻放在唇角，像是給與獎勵似的，將小胖手張開來抱了抱哥哥，嘴巴嘟噥著：“乖哦乖哦，改正錯誤之後就是乖寶寶，軟軟還是會很喜歡哥哥的。”
他才不是小孩子……
翡萃垂下眼簾，悶不吭聲。
江鳶一站在兩個小團子的身邊，目睹小團子批評哥哥、小團子哄哥哥的全過程，唇角隱隱帶著笑。餘光瞥見翡萃的袖口被軟軟撲過去的舉動往上翻起了一點。
露出衣衫下麵骨瓷一般的肌膚。
因為皮膚太白，手腕太纖細，上麵紅色的被東西劃過的痕跡顯而易見。
手背上甚至還有珊瑚珠似的血沫往外冒。
這孩子……
饒是清冷疏遠如江鳶一，看見孩子手腕的傷痕都忍不住蹙起眉頭：這孩子手腕上怎麼會有傷痕？看紅腫的程度就知道是新傷口。
還有手背。
江鳶一轉向病房，輸液架上果然吊著一瓶水，針頭導管在裡麵晃蕩開。
眼前忽然想起翡萃看見女兒後，驚喜下床的模樣。他好像蹙了蹙眉頭，在床邊頓了一會兒。難道就是那時候將針頭扯出來的嗎？
這個孩子怎麼……
倒是讓她想起第一次見翡萃時，那孩子好像懨懨的，眼裡沒有一絲光芒。用死氣沉沉的目光盯著軟軟，隱隱中透著一絲羨慕的模樣。
江鳶一隻帶過軟軟一個孩子，而且還是中途惡補的孩子知識。她本能的感覺到翡萃的狀態不太對，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軟軟，”江鳶一道：“你跟哥哥進房間，媽媽給你們買點粥上來。”
軟軟點頭說好，牽著哥哥的手進入病房。病房裡堆了好多的水果，好多好吃的，軟軟看了一圈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這麼說：包裝精美的禮品裡，竟然沒有一樣熱騰騰的食物。
難怪媽媽會說買點粥。
軟軟問：“哥哥，你有吃飯飯嗎？”
翡萃剛張開嘴巴，軟軟就凶凶的鼓起眼睛來，聲音嬌脆。
“不許說謊。”
“……”翡萃：“沒有。”
果然是這樣啊。
軟軟傷腦筋的想，一不注意哥哥就不好好吃飯，怎麼可能健康起來。
翡萃低垂著眼皮，看見手背上的血跡不甚在意的將袖子拉下去遮住傷口，輕輕地問坐在小椅子上的軟軟。
“軟軟，你跟媽媽住在一起嗎。”
軟軟手腳並用爬上小椅子，小屁屁剛挨上坐墊，心裡充滿了成就感。被翡萃哥哥如此一問，就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對呀，不僅僅是媽媽，還有外公，外婆都住在一起的。”
說起自己喜歡的家人，軟軟眉眼彎彎。
有說不完的話。
“我的外公看起來凶凶的，但是好會誇軟軟的。”
“我的外婆很溫柔，教會軟軟很多道理。”
“我的媽媽有點點愛哭，對外冷漠但是是個小哭包，送我上學還要小狗狗陪的。而且媽媽好遲鈍，都不知道叔叔喜歡她……”
“我們院子裡有好多好多的果樹，還有蔬菜。想吃的時候就去摘來吃……”
軟軟的聲音奶乎乎的，提及家人後眼睛亮晶晶的，
軟紅的唇瓣翹起。
翡萃坐在病床上，烏黑的眼睛看著軟軟提及家人的神采，不自覺的露出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羨慕來。
江鳶一提著清粥回到病房的時候，看見就是這麼一幕。
“媽媽！”軟軟高興的從小椅子上滑下來，“買了什麼好吃的呀？”
“咦，是清粥。”
軟軟點了點頭，哥哥最近沒有乖乖吃飯，不可以吃太油膩太辣的食物。
所以清粥剛剛好！
軟軟小心翼翼的接過粥盒，打開來，淡淡的蜜香飄散在空氣裡。
翡萃雖然今天一粒米都沒有吃，但聞到氣味非但不覺得餓，隻感覺到習慣性的反胃。所以小小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軟軟剛想叫哥哥乖乖吃飯，但一見哥哥的表情就猜到哥哥在想什麼了。
哥哥不想吃飯飯。
可是不吃飯飯不能健康噠。
軟軟要哄哥哥吃飯飯。
小團子將碗端過去，讓哥哥坐在自己的對麵，用塑料的小勺子輕輕地舀起一勺白粥，白粥的米粒被煮的軟爛開花，白瑩瑩的，像是花朵一般。
她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奶聲奶氣的哄哥哥。
“哥哥，你吃一勺，軟軟給你講我們家裡的故事。好不好？”
翡萃烏黑的眼睫毛扇了扇，抬起沒有介質的黑瞳看著軟軟。後者臉上梨渦淺淺，可愛又軟萌，像是會發光一樣。
他決定不告訴軟軟，進醫院的真相。
翡萃沉默的點了點頭。
軟軟彎起眼，將勺子送到翡萃哥哥的唇邊。
翡萃抗拒的抿了抿唇，緩了幾秒，慢慢張開嘴。
小小的病房裡充斥著軟軟的小奶音。
“我軟軟的家裡麵還有一隻小狗，它叫旺財。旺財好凶，還是一隻小騙子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