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巧了。
闕檸還沒想對少年時期的聯婚丈夫采取什麼措施，如今看見他的名字隻感覺有些驚訝，既然已經看到了所幸就大大方方的觀察他的試卷：卷麵乾淨，字跡勁道透背卻秀氣。
回想起翡涼人前溫和紳士好脾氣，在商場殺戮果伐，雷厲風行的一麵。
是個表麵功夫做的不錯的人。
“謝謝你的評價。”
空空如也的辦公室忽然出現第二道聲音，饒是闕檸都有點嚇了一跳，她轉過頭便看見穿著白色T恤，淡藍色長褲的男生站在門邊，手裡還抱著一疊作業。
他的眼睛已經有桃花眼的韻味，微微上挑。
帶笑的時候波光瀲灩，灼灼生魅。
辦公室門的對麵有一排玻璃窗，陽光照射過來將他的每一根發絲都印上金光。他的眼睛是濃鬱的色澤，但被陽光一照便出現暖暖的綠。
像是一塊高級的玉石被探照燈照亮，出現了本來的綠色，因為光線的問題出現暖色調。
闕檸微微睜大了眼睛，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好像不小心說出了評價，但被人抓包以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窘迫，而是回想起上一輩子拿到翡涼資料時看到的一句話。
——翡涼是混血。
所以他的眼睛不是純粹的黑色。
上一輩子她不滿父親安排她聯婚，對翡涼這個人也沒有興趣，這會回味過來竟然還覺得有幾分意思。
桌麵傳來“嘭”地一聲輕響，
闕檸才注意到在她發呆的時候，翡涼抱著作業走進辦公室，放在辦公桌上。
翡涼眼眸垂下，自然也看到了桌麵的試卷：“有什麼評價？”
雖然是疑問，但闕檸有幾分驚訝：他竟然直接跳過了剛才讓人不愉快的片段，過度到對試卷的評價上，不能說不讓人感覺到舒暢。
他的情商很高，不需要顯山露水就能夠照顧到人的情緒。
讓人如沐春風。
翡涼果然從少年時期就善於偽裝。
闕檸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整齊的卷麵上，認真的評價起來：“字跡工整，勁道透背但不會過於鋒芒，解題的思維簡單明了，省卻了很多的步驟。不愧是實驗班的第一名。”
翡涼是高二的時候轉過來的，闕檸猜想在此之前他應該還在國外。
看看試卷應該也是有天賦那一掛。
年級第一當之無愧。
翡涼點了點頭，麵上的笑容溫和：“謝謝。”
看來老師是等不了了，
闕檸伸了個懶腰，決定先去小賣部買根冰棍，一麵吃一麵回來等老師。
她站起身來，背後的椅子因為起身的動作往後移動，傳來稍顯刺耳的聲音。闕檸已經走出辦公室，然後她又回過頭來。
眼裡多了幾分放肆。
笑盈盈的。
“對了。”闕檸說道：“還有……”
翡涼抬起頭，眉眼溫和，眼眸裡透出幾分詢問。
闕檸輕聲說道：“眼睛很漂亮。”
翡涼愣住，眼裡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白皙纖長的手指下意識的摸向眼睛然後頓住。再看向頎長的女生時，她已經離開了。
*
月考將近，闕檸對學習抓得更緊了一點。家庭老師講的課程古板無趣，闕檸並不是很吃她上的課。
還不如在學校裡問老師來的有效率。
闕檸思考著將老師換掉的可能性。
周五下午的時候，闕文找她單獨說話，話裡話外都是對她的指責，隻不過換上了委屈和楚楚可憐的假象，企圖喚醒妹妹的可憐和同情。
“阿檸你怎麼說話不算數的。”
“你明明說了要為我，放棄學業，讓爸爸媽媽重視我。如果、如果她們以後要我嫁給隻有錢，花心放蕩的花花公子怎麼辦？”
“阿檸，你說過要幫我的。”
闕檸靠在牆上，好整以暇的看著闕文泫然欲泣的模樣，“姐姐的意思是，沒用的人就該仗著自己沒用，要求能力強的妹妹做差生，放棄學業？”
“你就沒有想過，我從巔峰落下，父母怎麼看待我？”
“我以後將會遇見什麼事？”
闕文睜大了眼睛，感覺闕檸真的變了，以前闕檸看見她哭隻顧著安慰她跟她同仇敵愾的，但現在的闕檸竟然可以冷靜的和她分析現在的問題。
還會反問她要怎麼辦。
闕檸變了！
闕文不想去思考妹妹會怎麼辦，她隻覺得委屈：“可是你比我堅強，你就算做差生也會有出路的。可是我能怎麼辦？你要是不幫我，我隻能被父母左右了。”
不，父親雖然是個喜歡能乾人的商人，但他同時也是一個父親。
上輩子她這樣忤逆父親，他依然選擇讓她與翡涼聯婚，就能夠說明一切。
但是這些話她不打算告訴闕文。
上輩子她被父親放棄，被劇情左右，可能還被劇情降智，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痛不欲生，這位姐姐繼承了家族產業活的光鮮亮麗，在她失去孩子痛不欲生的時候出聲嘲諷。
“你從小就比我能乾，但那又怎麼樣。”
“最終我還是比你活的更精彩。”
“闕檸，我終於把你踩到腳下了！”
溫柔柔弱的姐姐在那一刻眼神發狠，眼睛銳利的可怕。
闕檸這時候才知道，她費儘心思維護的姐姐，竟然從小這樣看待她的，喪子之痛和姐姐的背叛讓她痛不欲生，雙重打擊之下她氣急攻心吐血而亡。
沒有見翡涼最後一麵。
如今重生以後，再看見姐姐這幅委屈柔弱的模樣，隻感覺諷刺。
“那我問姐姐一個問題。”
闕檸湊到闕文的麵前，手指捏著她的下巴，語氣又輕又溫柔：“如果以後姐姐繼承了家族產業，你會幫我一把。”
“還是將我踩在地底下，認為終於趕超過我了？”
闕文的瞳孔驟然緊縮。
18歲的闕檸還稚嫩得很，根本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眼裡由驚恐，心虛，不安向往交織著。
她彆開頭：“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你的姐姐，我當然、當然會……”
闕文看也不敢看闕檸，
嘴巴裡還在自圓其說。
闕檸不客氣的指出來：“說謊。”
闕文咬了咬唇瓣，低下頭。
“你也清楚，就不需要再廢話了。”
…
……
闕檸周五的時候要去補習班，沒有跟闕文一起上車。補習結束的時候已經到晚上八點多，闕檸懶得叫司機過來接她，直接抄近道回家。
路過小樹林的時候，聽見打鬥的聲音。
闕檸頓住腳步，身形高挑的男生手裡捏著煙頭，猩紅的光在夜晚明明滅滅，少年的腳下是一群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叫苦不迭的小混混。
他轉過頭，剛打過架的男生眼裡還有冷冽和薄涼，透著幾分狠勁兒。
看見背著書包的闕檸時愣了一下。
闕檸也愣住了。
早知道翡涼溫和與善解人意是假象，但沒想到直接看見翡涼的打架現場。
須臾之後她忽然笑起來，眼裡明亮，幾分狡黠算計襯得眼睛精光閃閃。
她說。
“翡涼，保守秘密可以。”
“但是要做我的老師。”
翡涼將煙頭擰起，丟進了垃圾桶，沉默的看了狡黠精明的女生半晌。
又摸出一根煙。
“成交。”
*
往後的日子闕檸和翡涼走的很近，闕文曾經向老師舉報闕檸和翡涼談戀愛。
但翡涼的表麵功夫一向做的不錯，加上闕檸這段時間都在追著老師補功課，所以闕文的舉報沒有半點作用。
前期翡涼想要搞事，後麵發現她是真隻想學習，兩人之間才算和諧下來。
快高考前氣氛有點莫名。
最初闕檸是沒有感覺到的，直到補課結束之後，翡涼捏著筆問她。
“聽說你要去A大。”
闕檸正在解題，聞言點了點頭。
翡涼：“你會為了我放棄A大，跟我去C大嗎。”
“那麼你呢？”
闕檸認識翡涼很多年，比他現在的年紀加起來還要久，知道翡涼的野心勃勃，知道翡涼不染風花雪月情愛，沒有什麼比事業和金錢更重要。
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冷漠，偽裝。
兩個人四目相對，眼裡帶著淡笑。
她覺得他們兩個人都懂的彼此的想法，知道對方的決定了。
然後，闕檸轉身去了國外上大學。
闕檸探聽江鳶一、宋雅嫻、江彆的事情，挑了個家長會的時間，特意給江彆的母親淑蘇蓉卿提前的幾分鐘，再找了自己人引路過去，“恰巧”聽見了宋雅嫻和同伴的聊天。
宋雅嫻果然退學了。
在同人文裡，這一段本應該是被江彆親耳聽見，然後質問宋雅嫻，宋雅嫻難過的退學，幾年後他們在娛樂圈相遇，江彆開啟追妻火葬場。
闕檸不準備乾涉彆人的事情，
做完以後便收回手，讓偵探繼續盯梢。
大學開學之後，闕檸接到了來自太平洋北岸的翡涼的電話，那樣善於偽裝的男人竟然在那頭氣的忘記偽裝，咬牙切齒。
“闕檸，你沒去A大？”
闕檸打聽一番，才知道翡涼竟然放棄了金融學出名的C大，第一誌願選擇她所在的A大，看上去好像要給她一個驚喜所以特意沒有說。
但現在驚喜變成了驚嚇。
不過，
她好像明白翡涼的意思了。
“闕檸，說話。”
闕檸麵對質問，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二的，但苦思冥想也沒想到應該如何解釋。
於是決定暫時不為難自己，將人給丟入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