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廢話嗎，成州啊。”
“哈，對！成州還是林哥老家呢，但他說他不去看。”
喻澤年看向林燈一，後者安安靜靜坐在位子上，低著頭看書。細白脖頸上有一圈微卷發，頭發柔順而亮。
他不著痕跡挪開視線。
“人不去就不去唄，有什麼大驚小怪。”
“沒有我就是覺得林哥剛好可以回去見爸媽嘛……”
“滾滾滾。”喻澤年打斷霍強話，轟蒼蠅似把人轟走，“彆在我位子上，我要背課文”。林燈一抬頭看了他一眼。
非常鄙視一眼：你背課文？見鬼去吧。
“快走走。”薑宇順著喻澤年話說，他感覺到喻澤年不想讓霍強繼續這個話題，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
等把人轟乾淨了，喻澤年放下書包坐在邊上一會兒看一眼一會兒又看一眼，對林燈一欲言又止。
林燈一頭也不抬，細長手指翻著書，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腦袋後頭長眼睛了？”喻澤年一怔。
合上書，林燈一側眸注視著他，他眼睛又黑又沉，眼尾又長，這麼突然一盯，盯喻澤年有些想躲。
林燈一：“從你到座位上開始，你看了我至少五遍。不要跟我說什麼一晚上不見如隔三秋，請你在早自習開始前把你要說話說完。”他看了眼手機，“計時開始。”
喻澤年：“……”
“我，我也想問你去不去看Mirror全明星賽……啊不對，是你想不想去看？”喻澤年知道林燈一沒錢，他怕他為難，於是在林燈一回答之前趕緊補充道：“首先聲明我有票，我有許多票，我家有人，我可以搞到票，不要錢！一分錢不要。送給你唄，反正我也送不出去，在我這都浪費了。”
林燈一看著他，半晌後搖了搖頭：“謝謝，不用。”
這回答讓喻澤年意外，那可是Mirror重金難求一張票啊：“你不要？！你居然不要？”
“什麼不要啊哥。”薑宇早就好奇了。
剛巧，林燈一微往前傾身，穿過喻澤年對過道那邊薑宇說：“喻澤年說他有很多全明星門票，你可以找他拿，不要錢。”
“臥槽！！！真假？！？！”薑宇整個人都瘋狂了，也不管早自習開沒開始，一把撲到喻澤年身上尖叫：“啊啊啊啊哥！！你就是我親哥！！我要我要我要！”
“你要個屁你要。”喻澤年一把推開薑宇沒好氣地皺眉盯著林燈一，而這時，林同學已經認認真真背他英語去了。
“操。”喻澤年氣不行。
老子票是給你，不是給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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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宇這麼一聲河東獅吼，剛巧吼來了張鐵牛，張鐵牛一進班就聽到薑宇興奮大聲“我要我要我要！”氣擼起袖子衝過來，直接揪著人耳朵拎到了後排黑板前。
“你要？你要個屁你要？你是要北大還是要清華，啊？不好好上自習就知道在這裡聊天，玩手機，打遊戲！”張鐵牛恨鐵不成鋼發火，“馬上都要月考了，你們還這麼吊兒郎當，真不把高三當回事？啊？一個個不學好，成天就知道全明星全明星，你們能跟喻澤年比嗎？人什麼家世，你們什麼家世？他未來是要出國！不用高考！知不知道啊？！你們是要把刀架在脖子上高考人，自覺點行不行？”
張鐵牛嘴裡冒出全明星這三個字時候全班男生都轟動了，一下子起哄了起來，除了喻澤年和林燈一。
“我去，鐵牛居然知道全明星？這特麼，挺潮啊，緊跟時代步伐啊。”
林燈一自然是一貫沒什麼反應，但喻澤年出奇有些心不在焉，亦或者說……他情緒好像突然一下降下來了。
林燈一有些疑惑，看了他一眼，剛想說話就被班裡人打斷。
“老班，你也知道全明星啊？”
“對啊對啊張老師，你怎麼知道啊？”
張鐵牛訓完薑宇，“哼”了一聲挺著個大肚子走回講台：“我怎麼知道？你們去辦公室看看就知道了，高三一班今天早上逮了一群人，全在玩手機，都在看什麼Mirror全明星，一抓抓一窩，都在罰站呢！現在不隻是我知道，年級主任都知道。嗬，你們這些兔崽子，心思就不花在學習上，你們學習要有打遊戲勁頭還怕考不上一本？我告訴你們，馬上月考了，要是不給我把班裡平均分提上去，月考後晚自習都給我加一個小時。”
“啊？不是吧！！！”
“不要啊張老師，球球了，不要加晚自習時間啊啊啊啊……”
有人小聲嘀咕：“你敢加我就去教育部告發你。”
張鐵牛又哼一聲：“怎麼著，還告發我啊。我告訴你們，遊戲就不是個好東西，那都不是正經人玩。你看看哪個正經人還把打遊戲當主業？那些人為了賺錢，專門毒害你們這些小孩子，現在還弄了個什麼聯盟出來，一天到晚就知道賺你們這些年輕人錢，還搞跟真似，也不知道腦子是被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一個個不學好！我告訴你們，打遊戲都是不好好學習混子，都是沒本事人才玩！還一天到晚說什麼打比賽，拿世界冠軍，都是放狗屁。”
“哐”一聲最後一排桌子整個被掀飛，書本飛了一地，有膽小女生被嚇尖叫出聲。喻澤年踢翻了桌，臉色沉可怕，眼眸一片陰騖，緊蹙眉頭，忿道：“誰說遊戲都是沒本事玩？怎麼玩遊戲就不正經了？遊戲世界你懂嗎？不懂能不能不要在這裡瞎說。”
張鐵牛愣住。等他反應過來後，一個黑板擦砸向喻澤年：“喻澤年你乾什麼，造反啊？你個沒大沒小東西！遊戲就是不學好東西，就是耽誤人，我說錯了嗎？啊？你見過哪個打遊戲打去清華北大了？打遊戲能打進一本？能打出高分？！除了得網癮還有什麼，啊？都是社會人渣，敗類！”
全班寂靜一片……
同學都懵了，更被嚇到了，這麼一來二去班裡氣壓急速降低。平時喻澤年對班裡同學都是和和氣氣，雖然傳聞裡關於他事跡一貫可怕，但多數是在校外，所以同學們對他都沒什麼直觀恐怖印象。
但是現在……
喻澤年陰沉神色太嚇人了。
薑宇在旁邊朝林燈一使眼色：“拉他坐下，快。”
但是，林燈一並沒有這麼做，甚至於——他也站了起來。與喻澤年並肩，在他身邊靜靜站著。他眉目涼薄，眼尾上翹而狹長，下方淚痣清清冷冷，像沾染了秋溫度。
薑宇捂著臉：“完蛋了。”
喻澤年看見他站起來時顯然有些意外，以至於眼底怒色都少了些許，那份陰騖被悄然融化。
林燈一說：“張老師，喻澤年有一句話說對，您是局外人，不應該妄自評論。遊戲是什麼，對我們意義是怎樣，隻有我們自己知道。愛一樣東西就是愛，沒有理由，也不分對錯。喜歡就是喜歡，光明正大喜歡，不是什麼不正經也不是什麼沒本事，更不是人渣也不是敗類。您這麼張口就來隨意點評，我想，也確實沒有這個資格。電競事業能發展到現在有多不容易我們心知肚明，您可以不接受，但不能全盤否認。電競聯盟多少成功人士我想您也許都不知道，在不了解一個行業情況下胡亂下定義，這有些可笑，您可以激勵一個人去追求更多可能，但不能磨滅一個人對電競夢想。”
林燈一從未說過這麼多話，不論在誰麵前。
張鐵牛被他說臉色發青，氣牙都快咬碎了。
他就是不理解，就是搞不懂怎麼那麼多學生藏著掖著怎麼都要打遊戲。
“你也來這套？你們都有理了是吧？！我成局外人了？我不懂？啊？林燈一你也跟著喻澤年瞎胡鬨是吧？你不是會說嗎？你有本事這次月考給我考進班裡前二十啊？還磨滅一個人理想，笑不笑話？活在社會底層天天打遊戲不學好就是你們理想？……你們所有人。”張鐵牛指著班裡全部人，最後又指向林燈一，“包括你，林燈一，都必須好好學習讀大學才能有好出路，而他——”張鐵牛怒道，“他是有家族集團人，他不用高考，他是要出——”
“都特麼給我閉嘴！”喻澤年怒了。
林燈一微蹙著眉頭看向身邊人。
而這一眼，他看瞳孔微微睜大。喻澤年整個人都在發抖，短暫幾秒後他一腳踹開椅子轉身出門，林燈一想也沒想追了出去。
“滾！都給我滾！滾出去就彆回來！”張鐵牛氣瘋了。
在走到後門時，林燈一頓住腳步。
他側首，黑白分明眼睛沉沉盯著張鐵牛，然後用所有人都聽到聲音說：“班級前二十我不稀罕，這次月考，年級第一是我。”
他邁開步伐時，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冷冷補了一句：“未來每一次，第一都是我。”他注視著張鐵牛，“包括你看不起世界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