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淩川此時的表情有點奇怪。
元媛也說不上來究竟哪裡奇怪,她下意識的蹙起眉頭,身體微微前傾,她剛想再問一句,就見傅淩川猛地轉身,邁著鎮定卻快速的步伐走了出去,雖然除了步速過快,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但元媛就是有種感覺,他是在落荒而逃。
元媛歪了歪頭,然後在心裡嘖了一聲。
好幾年不見,傅淩川的性格好像比以前更詭異了啊。
……
傅淩川走了,吳總助沒有接收到新的命令,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留在這裡,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他還是跟著一起走了出去,原本他想追上傅淩川,問一問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可他出去才發現,外麵根本沒人。
吳總助愣了愣,他就猶豫了三秒而已,就這三秒的時間,傅總就沒影了?
吳總助一直看著前方的走廊儘頭,直到他疑惑的回到病房內,他都沒發現,他要找的傅總就站在他身後,沉默的靠著落地窗,目光落向窗外的冬青。
……
在這個節骨眼上,傅淩川也沒心思去關注他的助理眼神有多差了,他剛剛突然離開,是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假如繼續留在病房裡,他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無法自控,也就無法預料到接下來的結果,現在他僅僅知道元媛醒了,卻不知道過去的這些年,元媛身體內部發生了什麼變化。
住在這具身體裡的人格們,是沉睡了,還是融合了,還是消失了。
傅淩川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能做。至今,他都記得那位醫生對自己說過的話。
——人為的乾涉,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你會成功,同時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你會失敗,但要知道,假如你失敗了,那你就是親手殺死她的凶手。
雖然知道,那位醫生這麼說,很大概率上是出於職業道德,不想讓他對元媛身體裡的主人格下手,但傅淩川還是怕了。他承擔不起風險,更無法接受元媛會因為他永遠消失,日複一日的,他隻能等,隻能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把元媛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然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等待下去。
按理說現在終於等到了,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是……
傅淩川靠著玻璃幕牆,緊閉雙眼,他微微仰起頭,線條分明的下頜緊繃著,他的神情痛苦不堪,驀地,他抬起一隻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頭發。
第一次醒來是三天。
第二次醒來是兩天。
第三次醒來是一天。
那這一次,能夠維持多久?
而在元媛再度沉睡以後,他是不是又要回到以前那種,每日每夜都沉浸在無邊又黑暗的等待的生活中?
這一瞬間,暴虐的想法再次出現在傅淩川的腦海中。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無法掌控的感覺,他想要的東西已經很少很少了,究其根本,就是一個人而已,卻要幾次三番的被掠奪,他還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不能做。
每當想到這些,傅淩川都很想破壞一些東西,比如,那些看著就很幸福的人們。
傅淩川深深的呼吸,緊攥的拳頭幾乎要把自己的手骨都捏碎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淩川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下來,他低垂著頭,慢慢睜開眼,額前的碎發垂在眼前,正好遮住了他血紅的眼睛。
不行。
不可以。
元元不喜歡。
他不能做會讓元元不高興的事。
*
傅淩川自己在外麵調節心情,元媛這個沒心沒肺的,完全不關心他乾什麼去了,吃剩的東西都被收拾好,元媛打開電視,調了幾個台,找到熟悉的財經節目,元媛才放下遙控器。
女配割腕割的是左手,也幸好是左手,不然住院這幾天她乾什麼都不方便。看了看自己被包紮起來的左手腕,元媛扭頭,問向吳總助:“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看您的身體恢複情況,初步預計應該是十到十五天。”
還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