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才剛離了岸上人的視線,林蘊就扯了帷帽。
“船上沒外人,帷帽步搖都收了。”
“把我的短褙子和魚竿拿來。”
青梅和紫菱的臉色比這運河的水還要綠。
“小姐,我們才剛出發,還是收斂些。”
“不如等過兩日?”
林蘊自行搬了凳子坐在船邊。
“哪有那麼多顧忌,快些拿魚竿。”
“我都看見魚了。”
在林府雖沒有被嚴加管束,但還是要注意言行。
現在到了船上,還不趕緊放飛自我?
兩個丫鬟麵麵相覷,隻能聽命。
彆的小姐坐船都無聊,林蘊卻是瀟灑。
有魚的地方就釣魚,沒魚的地方就折騰吃食。
中途補給還跟著下去了兩次。
日出日落時還能跳到船頂上看風景。
書沒有看幾卷,繪畫技術倒是提升了不少。
隻有一船的下人心驚膽戰,生怕出現意外。
好不容易到金陵靠岸,所有的下人都鬆一口氣。
這雞飛狗跳的日子終於到頭了!
可惜,他們放鬆的太早。
林蘊乖乖的帶上帷帽,卻不知道從哪個箱子裡摸出來一條馬鞭。
“你們給我找匹馬去。”
“我要騎馬去賈府。”
不僅是林府的下人傻了,賈府派來接人的也傻了。
因著賈母並不重視,派來的婆子也不知道是哪個牌麵上的,帶著一頂灰溜溜的小轎子。
她來到林蘊的麵前,陰陽怪氣。
“您就是林家的大小姐吧?”
“金陵不比揚州,最講究身份禮數。”
“還是趕緊回家,不要拋頭露麵,免得被人笑話。”
話裡絲毫不見恭敬,眼神更是沒有掩飾的打量,仿佛她才是主子。
林蘊看也不看,一鞭子甩過去。
“你是什麼東西,也來教訓我?”
“早聽說外祖母家富貴,卻不知道原來竟是奴才當家。”
她自幼練武,下手又快又準。
一鞭子打在胳膊上,正瞄著骨頭。
那婆子嗷的一聲歪在地上,疼得說不出來話。
旁人哪見過這種事情,都嚇得躲在一旁。
紫菱不知道從哪牽了馬回來,不聲不響地斜了那些人一眼。
榮慶堂裡眾人翹首以盼,早有機靈的小廝回來報信。
“老太太,林家大姑娘鬨著要騎馬呢!”
一屋子的說笑聲立刻就斷了。
林黛玉身子一歪,險些急的撕了手帕,焦急看向賈母。
賈母到底年紀大穩得住。
“你慌什麼?”
“好端端的為何要騎馬?”
厲目一掃,小廝被嚇跪。
“回老太太話,奴才們去碼頭迎接,也不知道為什麼。”
“劉嬤嬤隻上前說了兩句話,還挨了鞭子。”
王夫人皺了眉頭。
“怎麼還動起手來?”
邢夫人滿臉不屑。
“怕是心有不滿。”
“到底是庶女,難免不懂規矩。”
一聽這話,黛玉就癱軟在座位上,眼眶微紅,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淚。
賈母一眼掃來。
“快些閉上嘴吧!”
“玉兒莫慌,肯定是事出有因。”
“還不快再去打探!”
話如此,但賈母已經是對這個庶出的外孫女更加不滿。
不好明說,隻將林黛玉攬到懷裡安撫。
“定是奴才們做了錯事,你不要多想。”
“待你姐姐進來,外祖母一定好好說她,快彆哭了。”
三春也上前來安慰。
這裡說話的功夫,林蘊已經到了賈府門前。
她雖然執意要騎馬,卻並不想縱馬行凶。
見到角落敞開的小門,嗤笑道。
“不愧是侯府,果然高門大戶。”
“隻是我這騎馬走不得角門,可如何是好?”
賈府的奴才都是勢力眼,早打聽清楚來的人不受老太太重視。
聽到這話,半晌才走出來一個小廝,皮笑肉不笑。
“姑娘恕罪,咱們家的大門有規矩,不能隨便開。”
“還是從角門進了吧,彆耽誤了貴人的時辰。”
說著,幾個小廝還擠眉弄眼起來。
青梅紫菱臉色鐵青。
剛下碼頭的時候,她們還擔心林蘊的行為太過張揚。
雖說沒有哪條律法規定女子不能騎馬,但到底是來做客的,總要稍微注意身份才好。
現在隻恨不能讓林蘊更囂張一些,教訓這起子不知輕重的下人!
林蘊懶得跟蛀蟲計較。
“我從哪裡進不打緊,要緊的是我身後的箱子。”
“出門前父親特意叫我帶了幾件禦賜之物,都是祖上時候賞下來的。”
“你這意思,是要禦賜之物同我一起走角門?”
小廝的笑容僵住。
禦賜之物?
那可是真正的貴人賞賜,若是怠慢了,要掉腦袋!
再想耍威風也比不上命重要,顧不上輕視玩笑,忙叫人去裡麵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