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蘊也沒讓王熙鳳失望。
晚飯過後,賈母剛叫眾人早些散了休息。
她就拿出來一個盒子。
“外祖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原本要散去的眾人,聽見這話又紛紛回頭。
“已經送過禮物,怎麼還有?”
“我還能缺你這一點子東西?快自己留著吧。”
半日下來沒見林蘊有什麼不規矩的舉動,賈母心中已是認可了幾分。
現在聽這話更是笑意盈盈。
林蘊卻不收回。
“之前那是孝敬外祖母的,這卻不一樣。”
“我們姐妹還要久住,又帶了這麼多人,權當做是茶飯錢。”
盒子打開,露出裡麵厚厚的銀票。
王熙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林黛玉一抿嘴,腰板挺直幾分。
賈母看見眾人反應,眼中多了冷意。
“都是我的外孫女,還怕你們吃窮不成?”
“快快收回去!”
林蘊還不動,偏頭看向林黛玉。
兩個姐妹第一天見麵,卻奇異的懂了對方眼神中的意思。
下一秒林黛玉就鑽進賈母懷裡。
“外祖母。”
“這些時日我全靠外祖母照料,心中感激,又愧疚不能孝順。”
“平日吃藥花費不少,您就收下吧。”
最心愛的外孫女一臉撒嬌,賈母的心即刻就軟了。
“收下收下,我的心肝肉啊。”
“往後你可就是花自家的錢,有什麼想要的儘管吩咐下人。”
黛玉脆生生的應了,一陣撒嬌。
王熙鳳捏著帕子假裝擦眼淚。
“老祖宗這話,是嫌棄我照顧的不好?”
“就知道我是個討人嫌的,還是趁早離了這裡吧!”
賈母笑罵。
“我何時說過?就你嘴利!”
“既然如此你就收了吧,給她們姐妹多添置些東西。”
王熙鳳這才歡歡喜喜拿了錢。
又說了一會子話,林蘊和林黛玉兩個姐妹在丫鬟的帶領下,從後麵的小門出去。
其他人也陸續散了,隻留下賈母和鴛鴦,顯得冷清不少。
“大丫頭這是看出來玉兒委屈,跟我鬨呢。”
“都是些不省事的奴才!”
鴛鴦忙勸。
“大姑娘關心林姑娘,這是姊妹情深。”
“往後林姑娘又多了一個人疼,您正該高興,何必跟下麵的奴才生氣?”
賈母撚著手上的珠串子,眼神發冷。
“真當我年紀大了老糊塗,竟敢將小動作弄到我跟前。”
“晚飯時候故意將兩個丫頭的盤子換了,打量我看不出來?”
“既然大丫頭帶了人來,玉兒身邊的人便打發出去幾個,偷奸耍滑的都不能留。”
鴛鴦一驚,心知賈母這是要清算了。
林黛玉雖然一直受寵,但難免有心大的奴才。
或許不會拿到明麵上,可竊竊私語和小動作卻攔不住。
賈母沒說,不代表絲毫沒有察覺。
“趕明兒你從我庫裡選幾個東西,給大丫頭送去。”
“我不計較她庶出,若是能護住玉兒,也算她有功。”
鴛鴦忙答應,心裡對林蘊的地位重新評估。
另一邊,琥珀送林蘊和林黛玉到了一處新院子。
“院子收拾的倉促,兩位姑娘先湊合一日。”
“若是缺了什麼,我去回老太太,保管明日就備齊。”
這院子就在賈母的榮慶堂後麵,隔著一個後院和東西穿堂。
林蘊掃視過後便笑道。
“雖隻有一進,卻五臟俱全,多謝外祖母疼愛。”
“倒座房給小廝婆子住,東西廂房旁邊的跨院,正好我們姐妹一人一個。”
“正廂房供放禦賜之物最好不過。”
決斷下的如此乾脆利落,惹得琥珀多看她兩眼。
再看林黛玉也沒有什麼意見,便笑著告辭。
“兩位姑娘早些休息。”
“奴婢就回去複命了。”
送走了外人,隻剩下姐妹兩個。
林黛玉有些拘謹。
“姐姐一路勞累。”
“父親可安好?”
這是姐妹兩個頭一次獨處。
看她小心試探的模樣,林蘊心中就升起憐惜之情。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能寫出這樣的詩句,豈是事事順心?
“妹妹且安心,父親康健。”
“臨來時,還有特意給妹妹的家信呢。”
說著,變戲法一樣從身上摸出個信封來。
黛玉喜不自禁,忙道謝接過。
私信不與彆人看,都是貼心話。
短短一張紙,看了三五遍還不舍。
“是我不孝,讓父親憂心了。”
“姐姐放心,我必定一切聽從姐姐安排。”
說著就落下淚來。
這封信上並沒有多說什麼,隻叫她凡事與姐姐商量,務必姐妹扶持。
言辭間,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林蘊早看過內容,輕拉黛玉在身旁坐下。
“我知道你在外艱難。”
“外祖母愛護之心不假,卻難管旁人。”
“日後不管何事隻管跟我說,有我撐著!”
雖說林黛玉身邊有三春說話,但到底與親姐妹不一樣。
更何況寄人籬下,有些話不能說。
此刻驟然放鬆,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再忍不住。
“姐姐!”
撲進林蘊懷中,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