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山莊作為江湖勢力,能夠娶到張家的小姐,必然不同一般。
聽聞林蘊來了金陵,程捷緊隨其後。
一方麵處理飛雲山莊在金陵的生意,一方麵就是照顧這個自小生活在一起的妹妹。
前些日子的話本子,姐妹兩個打發時間的機巧玩具,都是他送來的。
聽說林蘊要練劍,更是送來一把沒開刃的短劍。
黛玉冷眼瞧著,說不羨慕是假的。
“雖說是親戚家的哥哥,可我到底沒見過。”
“不如姐姐替我送個禮謝他。”
林蘊拿了紙筆正在寫信,頭也不抬。
“既然叫他一聲哥哥,就不必那些虛禮。”
“我在家時,不搶他的東西就不錯了。”
“你若是實在過意不去,下次我給他做鞋,你幫著描樣子。”
尋常人家的妹妹,都是做些香囊衣物鞋襪之類給哥哥。
黛玉沒有見過程捷,不好送自己的針線,這樣一想,已經是最合適的方法。
“如此也好,趕明兒我就描幾個樣子。”
“這些料子快收起來,我看著心煩。”
都說黛玉小性,其實她心裡明白,人情世故也不是不懂,隻是寄人籬下萬事隱忍,最終憋壞了自己的身子。
現在跟著姐姐住,不喜歡就直說,再不委屈。
林蘊一笑,沒放在心裡。
送料子的插曲,隻當是個一場小失誤,過去就算。
誰想第二日剛給賈母請安回來,小廚房又出了事。
“姑娘,咱們小廚房采買被攔住了。”
“我去問,卻說是之前與我們交接的小廝病了,新頂替的人不認。”
為了保證食材新鮮,都是當日采買。
如果斷了,就整天沒有新鮮蔬果吃。
林蘊一聽就樂了。
“這倒是奇事。”
“咱們來了幾個月,居然還有人不認我們院子的人?”
林黛玉還拿著今早賈寶玉送的玩意兒,聽見這話也顧不上把玩。
“這等混賬話也有人能說出來。”
“姐姐彆氣,我去找外祖母做主。”
被姐姐寵了幾個月,林黛玉早不怕得罪賈府的下人。
全當是小輩受了委屈,自然找長輩哭訴。
“咱們院子的事,你去找外祖母乾什麼?”
“人家打得好主意,我有什麼好氣的?”
林蘊將黛玉拉回來。
回到跨院,果真絲毫不見生氣。
“昨日的料子我看過,確實不錯。”
“我們穿不得,卻正好做了給大姐兒,過幾個月便是她周歲。”
“既然采買被攔著,就叫紫鵑去,他總不能紫鵑都不認吧?”
“近幾日都叫紫鵑帶進來,總不會耽誤。”
看林蘊這從容的模樣,林黛玉也反應過來。
“莫非姐姐早就知道了?”
“這兩件事,有什麼聯係不成?”
林蘊淡然吩咐,等丫鬟婆子都出去,才冷了臉。
“不是兩件事,是三件。”
“他們也看出來你轉了性子,催你去找外祖母告狀呢。”
說著,林蘊就將自己之前在小過道聽的話講出來,再聯係這兩日的事,止不住冷笑。
“你且等著,還有呢。”
“咱們退到小院子不招惹彆人,可不代表彆人不會主動找麻煩。”
林黛玉愣住了。
她在賈府小心翼翼過了一年,有了姐姐才逐漸恢複從前活潑。
竟是這樣也不行嗎?
“我們不用他們一分錢,又礙了誰的眼?”
當然是礙著王夫人的眼。
人家可不願意你靠近賈寶玉。
這話林蘊隻在心裡想,卻不能說出來。
“管他礙著誰,你隻管拿了料子做些小孩子肚兜之類。”
“這事不僅僅是找咱們麻煩,也是打璉二嫂子臉呢。”
黛玉又生氣又委屈。
回到跨院,叫紫鵑將最喜慶最吉祥的料子找出來,一口氣裁了不少樣子。
林蘊本就不愛出門見賈家的人,更是不理外人,每日練劍打拳,要不就是給程捷做鞋襪之類。
她的針線雖然不如林黛玉,但給自家哥哥還是勉強能拿出手。
這樣過了半個多月,時不時有小麻煩,都被林蘊化解。
賈寶玉和三春偶爾上門來,並沒有發現異常。
王夫人卻高興。
“我還以為她多厲害,原來是個紙老虎。”
“虧我連應付老太太的對策都想好了,倒是高看她。”
李嬤嬤倒茶過來,附和吹捧。
“那是太太高明,叫她有苦說不出。”
“連去找老太太告狀都不敢,還能翻出什麼天來?”
王夫人接過茶喝了,誌得意滿。
“妹妹性子軟,姐姐也沒強到哪去。”
“若是就此老實,倒也不必逼得太緊,你看著辦。”
李嬤嬤忙答應,又是一番太太心慈之類的讚美。
隻是她們想收手,旁人卻未必。
劉婆子得了李嬤嬤傳話,表麵上恭敬應了,轉頭卻不以為然。
“不過是兩個外強中乾的姑娘,有什麼好怕的?”
“光是買水就截了她們多少銀錢?”
“你不敢,我自己乾!”
自顧自念叨一番,絲毫不收手,反而更加放肆。
眼瞅著進了七月,林蘊才問黛玉。
“叫你做的東西都做好了?”
紫鵑拿上來一個托盤。
“兩個肚兜,兩雙鞋,還有一個抹額,都在這裡。”
“大姑娘請過目。”
林蘊隨手一翻,沉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