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運上送的禮,林大人不能收,又不能不收,給上麵的。”
“今年查出些問題,收的太多,借著給兩位小姐送年禮的名義,我們和程家親自護送。”
林蘊默然。
鹽運是肥肉,卻更危險。
林如海這是重新燃起了鬥誌,才跟上麵討好。
“既然是送的年禮,你們就抬進來吧。”
“我和妹妹也準備了禮物,你們且住上幾天,等我們收拾出來一起帶回去。”
林蘊一臉淡然,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曹安後退一步。
“是。”
兩人又說些閒話,與鹽運和福建有關的事卻絕口不提。
臨走,林蘊拿出一個小匣子。
曹安笑得了然。
“我懂,這必然不是給我的。”
“公子就在城外的客棧,保管一個時辰就能見著。”
調侃完,一抬眼見林蘊擼起半截袖子欲動手,轉身撒丫子就跑。
紫菱麵色糾結。
“小姐,您在匣子裡放了什麼?”
“請恕奴婢多嘴,若是被人發現了……”
這個時代,私相授受可是大罪。
林蘊淡然喝茶。
“不過是做的小玩意,用不著擔心。”
“我的針線不好,也就哥哥們不嫌棄,就算是被人發現了,也不會相信是我做的。”
放在前世,縫個衣服扣子就是不小的工程。
這輩子粗淺學了兩年,也就能保證做的衣服鞋襪不會散架,精致程度屬於扔路上都沒人要。
紫菱臉色複雜,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有空注意那個,還是想想眼下。”
“過了臘八就是年,降雲館雖說隻有我和妹妹,也該早點準備起來。”
往年隻有林黛玉一人,過年過節都是跟著賈母。
現在姐妹兩個自成一家,府上親戚走動還有年下各項都要準備起來。
紫菱忙應一聲,帶著兩個小丫頭開始統計院子各項情況,以及準備采買事宜。
眼瞅著到了午飯時間,林蘊叫青梅。
“你派個小丫頭去問問,玉兒可是吃了再回來?”
話剛說完,簾子被人掀開,林黛玉怒氣衝衝進來。
隨即一串精致的瓔珞被甩出來。
“就我是個討人嫌的,以後再不去了!”
說著,氣鼓鼓地坐在塌上,眼眶發紅。
紫鵑緊隨其後,同樣繃著臉。
林蘊好奇看她們主仆,將瓔珞撿起來。
“這不是你早上自己挑的,不喜歡了?”
“記得月初我生日送來不少寶石,拿來給你串著玩。”
黛玉臉色這才好些,嗔怪一聲。
“說的我多心機似的,拿幾塊石頭換姐姐的寶石。”
“不過是同寶玉拌了幾句嘴。”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林蘊恍然大悟。
“小孩子拌嘴多正常,咱們若是從小一起,還指不定怎麼拌呢。”
“今日惱,明日就好了,總沒有隔夜仇。”
賈府不能多扯上關係,木石前盟卻不能強行拆散,倒不如就按照小孩子友情處理,時間久了潛移默化。
這是林蘊早就打定了主意的,也一直是這樣做。
林黛玉聽她滿不在乎的聲音,低頭抿嘴。
紫鵑忍不住。
“可不是這樣簡單,咱們二小姐拿了瓔珞和寶玉湊,他卻要留給雲姑娘。”
“還說什麼相襯的話,要將雲姑娘接來。”
“二太太不同意,叫他和寶姑娘湊。”
又是雲姑娘又是寶姑娘,聽的林蘊眼角直抽。
小孩子懂不懂情愛不知道,但是大人們總拿這種事打趣,不懂也懂了。
“寶玉小孩子心性,與他計較什麼?”
“你若是不高興就晾他幾天,正巧父親派人來。”
“我叫他們不急著回去,把咱們給父親的東西也一起帶上。”
和父親相比,賈寶玉算什麼?
林黛玉瞬間忘了生氣。
“這才冬月底,這麼早派人來?”
“該不是家中有事?”
看她緊張,林蘊忙解釋。
“是朝廷上的事,順便來給我們送年禮。”
“去年父親連任,總有不少事,還要打點下一任。”
林黛玉這才鬆一口氣,又忍不住擔憂。
“父親的身體不好,這般勞累會不會有所損傷?”
“昨日我才裁了料子準備做腰帶,叫他們等幾日吧。”
拌嘴的事情被拋之腦後,姐妹兩個吃完飯就忙起來。
按照原計劃,林府的人應該是半月後來,林黛玉準備的東西都沒做完,忙著趕工。
賈寶玉上門兩次都沒見著,第三次才被放進來。
“好妹妹,那日我真不是有意氣你。”
“隻是想著年下熱鬨些,沒想到太太接話。”
林黛玉動作一頓。
“太太是你母親,怎麼能編排長輩?”
“仔細叫人聽見了說你。”
賈寶玉嬉皮笑臉湊上來。
“我就知道妹妹心疼我。”
“這是做什麼呢?好幾日都沒見你一塊玩。”
林黛玉不抬頭,給手上的針換了根線。
“馬上就進臘月,給我父親做的腰帶。”
“我們姐妹都不能陪伴在父親身邊,隻能多做些針線。”
想到幼年離家,林黛玉紅了眼。
賈寶玉趕緊打嘴。
“是我不好,惹妹妹傷心。”
“林姑父收到禮物必定開心,妹妹心思靈巧,都是一片孝心。”
哄好了人,賈寶玉再不敢胡說,從架子上隨便扯了書,在旁邊靜靜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