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豎你們不急著回去,明日咱們再來,把她也請過來不就成了?咱們又不宴飲演樂,姑娘家踏青誰還能管著?
先派李嬤嬤去賈府請了賈母的意思,再由賈母派人去史家接史湘雲到大觀園住一晚,第二天直奔林府。
怪道都不想著我,原來是有好玩的。虧的人家把你們都當成好姐妹,看我饒了你們哪個。一眾花朵般的姑娘們從林府到莊子,不亦樂乎。她們玩的高興,卻不知道賈府裡,南安太妃找上門。
老太太,我可是帶著誠意來的。郡王妃的位子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坐,滿京城瞧來瞧去,還是你家的姑娘靈巧。
南安太妃高坐上首,笑眯眯看著賈母。在堂中擺放著兩個紅色的大箱子,格外喜慶。賈母勉強笑著。
太妃說笑,南安郡王妃自然不是誰都能做,須得有福氣之人。可惜是我家這些丫頭沒有合適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我也正為她們的終身大事頭疼呢。前幾個月娘娘傳話說要給諸位妹妹相看人家,為著國孝暫且擱置,老身也不敢擅自做主。
兩個老狐狸麵對麵,都知道對方打什麼算盤,都想著戰勝對方。
老太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你們家園子裡的姑娘,我說的是你外孫女,林家姑娘。賈母恍然大悟,仿佛剛想起來自己有外孫女。
您說那個丫頭啊?不成不成,玉兒才十二歲,且要留好幾年呢,怎麼也要等十五以後才能定親。
笑嗬嗬的,儼然尋常人家的慈愛祖母。南安太妃耐心逐漸耗儘,皮笑肉不笑。
老太太可不止一個外孫女,我說的是林家大姑娘。頭年我就來過,您說她們身體不適,沒瞧見,如今該好了吧?
氣氛微凝,賈母有些懊惱。
可不是,差點把這孩子忘了。她不是敏兒所出,竟沒想起來,罪過罪過。老了記性不好,人也糊塗,還請太妃多多擔待。
各種廢話說一籮筐,才道。
我怕玉兒傷心,不大跟這孩子親近,可是她闖了什麼禍事得罪了太妃娘娘?小孩子不懂事,我在這裡替她給您配個不是。
南安太妃終於冷下臉。
老太太,我今兒是來提親的,咱們也彆扯遠,賠不是就免了。國孝期間雖不能成親,定親也可。雖未見麵,但打聽著是個好姑娘,等國孝期間過去,趕早把婚事辦了,她就是正經的郡王妃。
太極拳打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忍不住將真話說出來。賈母停頓片刻,依舊日淺笑著。
這丫頭能被太妃看上,自然是她的福氣,滿朝郡王妃兩隻手也數的過來,可是大造化,我該念阿彌陀它佛感謝佛祖。
南安太妃麵露得意,卻聽賈母繼續說道。
隻是我老了,又是個外祖母,對孩子們的大事實在插不上手。幸好,她們父親是個出息的,可惜不在京城,不如太妃娘娘等我那女婿回來再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道理。
若是來求賈家的姑娘,還真不見得有膽量拒絕,林家卻有林如海撐著,滿朝沒有幾個不敢得罪。賈母看著南安太妃麵色鐵青,心中暗自舒爽,麵上卻為難。
孩子們大了都是要尋人家,太妃這話倒是提醒我。今年冬天大丫頭就滿十五歲,等及笄禮一過,求親的人定要將門檻踏破。太妃若喜歡她,不如等及笄禮,國孝之後正好開始走六禮若是快些,過兩年就能娶進門了。
尋常重視女兒的人家,六禮走上三五年也不奇怪,便是著急也沒有少於半年的,否則便是對女方輕視。
林如海如今官拜三品,想要娶他的女兒,六禮少說要走上兩年。更何況他本人不在京城,還不是隨著賈母胡不管此時答應什麼,等林如海回來一個父母之命就能全盤否認。當初林蘊林黛玉住在降雲館時,賈母和林如海就是如此互相推脫,拖字訣屢試不爽。偏南安太妃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南安郡乾被異邦抓大,林如海奉旨福建督查,若是運女子了將人押送回來,氣不好,送向來的
就是具屍體。
百般思慮,南安太妃才舍得拿出郡王妃的位置給林蘊,以換取林如海對南安郡王的特殊照顧。誰想這老東西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老太太說的是,林大人疼愛女兒,重視些也應當。隻是親王妃、郡王妃曆來都是皇上欽點賜婚,尊貴體麵。既然老太太做不得主,那我進宮麵聖,請太上皇賜婚。想必林大人聽到消息定然欣喜。
懶得維持假笑,南安太妃起身告辭,竟真往宮裡去。賈母急的用拐杖戳地。
快快,鴛鴦,快去傳信給蘊丫頭,就說南安太妃進宮請太上皇賜婚,叫她傳信給她父親早做準備,快去!
慌裡慌張在屋裡轉兩圈,又叫琥珀。
你去告訴二老爺,南安郡王陣前失利,咱們家絕對不能和他攀上姻親,林姑爺知道了斷然也不肯!我馬上寫折子,叫他趕緊想辦法給娘娘遞上去。
拐杖隨手放在旁邊,戴上眼鏡急的要親自動筆,寫兩個字才反應過來,將筆遞給丫頭匆匆幾句話說明白,叫人送去給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