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父親早些休息,明日再說不遲。”
林蘊起身請林如海回去休息,林黛玉已經吩咐人去準備寢具。兩人相處日久,管家諸事愈發和諧。
林如海看著她們,突然道。
“在福建,曹同軒同我提親,說國孝之後便請他母親上京。”
突然說這話,林蘊一愣,隨即笑問。
“那父親定然拒絕了?”
她這模樣竟似早已料到,更似毫不在意。叫林如海心裡憋屈起來。
“你尚未及笄,他倒盯著,恨不能叼回窩裡去。如今不過七品,竟敢肖想三品大員之女,做夢去吧!”
哼一聲,甩著袖子出去。
林黛玉左右看看,故意歎道。
“父親這是叫你安心,他果然是個有擔當的。我若遇上這樣的人,早就嫁了。”
說著玩笑話,卻不意想起賈寶玉來。幼時眾人拿他們二人取笑,她也曾以為終身有靠,如今冷靜細想,賈寶玉何曾親口說過?終究是年幼一場大夢罷了。
強打起精神,繼續道。
“如今你們二人雖未定下,卻在三方父母處言明,可算跑不掉,再過二三年就去彆人家當媳婦了。”
林蘊不似封建女子,絲毫不害羞,理直氣壯。
“有喜歡的自然要嫁,沒有喜歡的誰還能逼我上花轎?有功夫調侃我不如想想你自己,寶姐姐都掌管著近百人,你還不知道將來做什麼。”
林黛玉哼她。
“怎麼不知道,難道我就不能去做官家太太?”
“你?”
嘴角向下撇,林蘊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和不屑。
“莫說你的性子斷然不能流於世俗,便是將來真嫁了人也是三五天的小吵,十來天的大吵,若說你將來跟著寶姐姐,還有些可能。”
“呸,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貶低起親妹妹來。將來生個女兒定像你這般凶悍,嫁不出去!”
林黛玉如小女孩般吵架,對林蘊毫無殺傷力。
“那感情好,不想嫁人就在家,她爹不想養就把她爹踢出門去。”
越說越不像話,李嬤嬤聽的麵目扭曲,在門外大聲提醒。
“時間不早,姑娘們快些回去洗漱休息吧。老爺此番立功,明兒說不得要設案領賞,還需養足精神。”
這才想起還有個“門神”,兩人忙住嘴,又用眉眼吵個來回才各自回屋。
隨著林如海回家以及程潛忙碌,姐妹倆的瑣事也多起來,等她們終於分出心神給賈家,已經是賈母的生辰。
雖在守孝期間,賈母的生日卻要過,更彆說賈母本身輩分就在甄太妃和賈敬之上,守孝之事不必太過嚴謹。隻不能演樂慶賀,家人團聚卻還使得。
平兒早早來送帖子。
“咱們府上數月不曾熱鬨,又有敬老爺的事,東府隻能來拜壽走個過場,奶奶怕太冷清,特叫我請你們過去住兩天。”
說著就送上封紅紙請帖。因著國孝未曾燙金,不然這請帖就夠普通人家半個月的吃用。
林蘊單手接過,卻放在桌上不打開。
“既然是你過來,我也不怕說實話。我們姐妹雖然回家,卻留春纖春燕看院子,府裡那些事也多少聽說些。若回去隻能歇在降雲館,瀟湘館是萬萬進不得。”
伶俐人好說話,平兒立時明白。
“園子裡都是親兄弟姑嫂,你們進去做什麼?二奶奶未滿三個月,你們在降雲館住著方便照應。”
林蘊點頭,這才打開請帖看,聽平兒又道。
“春纖雖能給你們傳話,但有些話她也不知,我另說幾件,二位姑娘回府見了可彆聲張,仔細叫外人知道看笑話。”
先歎一口,把尤二姐的事情說了,再說賈蘭跟著賈政讀書搬到前院,李紈探春掌家等等諸事,皆是她們回賈家可能遇上的。最後重提上回。
“姑娘說的奸人實在沒找到,但奶奶問了珍大奶奶,果然找出幾個喝醉的哥兒,隻不是咱們府上的不好審問也不好張揚。這回老太太過壽都是女眷,倒不必擔心。”
事情查到彆家,極大可能會不了了之,平兒此時說起,恐怕也有這個意思。
林蘊卻不肯。她不是白吃虧的人,更不會明知放任。
“你們不便查,隻將名單交給我。無論他們目的是誰,犯事的是公子還是小廝,牽扯到我便不成!”
坐在旁邊喝茶裝擺件的林黛玉也插話,麵帶三分惱意。
“虧了運氣好躲開,不然定要鬨出官司,憑他是誰家公子哥兒,有錢有勢些難道就可以拿姑娘玩笑?端的不是好人,拿了他免去多少姑娘家災禍。”
如今的林府確實有底氣說這話,平兒隻好答應。
“等我回去問了奶奶,請珍大奶奶寫名單送來。對了,還有件事兒,二太太已經發了準話,給襲人正經發二兩月例,你們若見了她,還要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