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雲被匆匆嫁給商賈之家,開始時她以為是叔叔嬸嬸嫌棄,隨意找戶人家將她打發,那商賈之家更當攀上高枝將她供著。
心中憋屈無奈,見婚後生活還算順遂,便想著這樣下去終了此生便罷。
誰料好日子過不到一個月,突然傳來史家被查抄的消息。素來和善的婆母丈夫瞬間變臉。
“怪道你家這樣容易就同意親事,原來是想著將你塞過來。真是瞎了眼才看中你,我錢家可被你害苦了!”
婆母刻薄尖酸日日立規矩,丈夫隻當看不見,更接連抬回家四五個小妾,讓史湘雲苦不堪言。
忍耐數日,終於在雨天被逼立規矩敬茶後,忍不住派翠縷上賈府求救。
翠縷原是賈母身邊出來,哭的聲淚俱下好不可憐。
“頭前拿著姑娘當搖錢樹向史家要好處,見史家倒了就開始作踐姑娘,還想吞了姑娘嫁妝。史家老爺、太太雖然疼親生女兒,可給我們姑娘的嫁妝也不少,他們一家子黑心的。”
賈母怒目圓睜渾身發抖。
“雲丫頭是國公府和侯府出去的,還用她們教導規矩?瞧著沒了撐腰的這般輕視,當我是死的?去傳我的話,往後雲丫頭回娘家隻管到這裡來,我還姓史!”
“老太太,那錢家見錢眼開,滿心磋磨姑娘,求求老太太隨意賞賜些什麼給姑娘撐腰。”
翠縷用力磕頭,額頭見紅也不停。
她是個丫頭沒讀過書,卻知道人不能忘恩負義,史湘雲待她好,她就要回報。
賈母伸手指她。
“好,這才是好丫頭,你們都看著學著。將來家裡的丫頭陪著姑娘,這般忠義我就放心了。”
大讚一番,命鴛鴦去庫房取兩件刻著國公府印記的物件出來,又單拿十兩銀子賞翠縷,命人送她回去。好半晌感慨。
“我就知道人心如此,可見找個精明相公不見得得益,總是門當戶對才好。”
三春和王熙鳳都在旁邊坐著,見賈母逐漸平息怒氣才說話。
“老太太說的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自然要配相當的人物。我聽二爺說那馮家小子莽撞憨直,將來跟咱們二姑娘定是配的。”
王熙鳳湊著打趣,賈母臉色稍微緩和。
“不怕男子笨些,就怕太精明。你這樣鳳辣子就好,專門治治你家璉二那樣不老實的。”
說起笑話果然是心情好些,王熙鳳故作生氣。
“好好的又說到我身上,孫媳婦比不上孫子,老祖宗這是嫌棄我呢。明兒我就下堂,換個和氣的來。”
“竟說糊塗話,有兒有女的人還這樣不正經,快打嘴!”
屋內重新輕鬆起來,三春才陪著一起說笑。
過一會子,賈母想到什麼,問。
“前兩日你們出去玩,可還高興?數月不見她們我怪想的,該叫她們來玩。”
王熙鳳嫌棄地揮扇子。
“老祖宗快彆說,那日看戲仗著沒外人,回來的時候林大妹妹要騎馬不坐車,還要拉她們三個。說什麼前年打賭,誰不敢上馬誰就輸了,嚇得我魂不附體。”
林蘊這般肆意妄為,賈母卻笑。
“往常我就說你們是沒見過世麵的。當年我公公在時,行軍打仗不少女人都會騎馬,我也去坐過呢。隻是後來在京城養尊處優久了漸漸忘記。”
說起當年的事,賈母來精神。
“我剛嫁給老公爺的時候,比你們還年輕,最膽大能乾,比你這個鳳辣子強得多,府上裡裡外外都是我操持。行軍送糧的事也管過,將士們的衣裳、乾糧,都是我們做好了送過去……”
三春從來受些三從四德、女紅針線教導,誰敢教她們這個?聽的津津有味。
“……後來戰事歇了,我們才散。想一想都是幾十年前的事。”
回憶完畢賈母長歎一聲,擦擦眼睛,竟不知何時留下兩滴淚。
“往後二丫頭在沿海,若再有戰事,少不得要撐起來,萬不可像家中一樣。”
教導迎春一番,又聽她們說那日趣事,賈母突然覺著少些什麼。
“說來說去都是蘊丫頭,玉兒呢?她瞧著老實,內裡也是個小魔星,是不是闖了禍事不敢說?”
不知發生何事,賈母還帶著調笑,見幾人臉色不對才收斂笑意。
“玉兒怎麼了,你們說話呀?我就這一個外孫女,你們快說!”
賈母急的錘榻,王熙鳳忙過來安撫。
“老祖宗彆急,黛玉妹妹沒事,是家裡出了點事。”
雖然是在林府出的事,但事情根源在賈家,早晚瞞不住。王熙鳳擰著眉,緩緩地將事情說了。
賈母從氣憤到震驚,最後痛哭不止。
“我的敏兒啊,都是我害了你,竟派去這樣黑心肝的東西。你最心善,偏是敏感多思,為那混賬生生把自己耗乾。好容易生養個玉兒也像你,若是她也不成,我可怎麼活!”
哭到惱恨時,接連用拳頭錘自己胸口。
“你怎麼那麼傻,憑她們什麼體麵打死不為過,何苦為難自己?”
王熙鳳怕她哭出好歹,緊握著她拳頭。
“老祖宗,姑母已經去了,那些混賬東西黛玉妹妹親自去找她們算賬,給姑母報仇,您還要親眼瞧著她們報應呢!”
頓時止住哭聲,賈母目露狠光。
“那些人害死我敏兒,報應怎麼夠?將她們家人全轟出去!傳我的話,往後家裡凡有婆子拿捏姑娘,統統發賣!”
王熙鳳眼睛一閃,旁敲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