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匆商議,也不管什麼體麵排場,早早將事情辦了是正經。
大觀園裡,探春立在橋上,看著遠方緩緩挪動的夕陽,神情木然。
父兄不中用,嫡母糊塗,生母更糊塗,這一家子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發愣半晌從橋上下來,漫無目的在園中亂走,不知多久恍惚抬頭,竟走到藕香榭,香燭煙火氣味撲麵而來。
“三姑娘。”
入畫見著探春過來迎接,剛走兩步香燭氣味更濃。
“你們姑娘又在念經?”
當初姐妹們歡笑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再看眼前景象,探春更恍惚,一時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是,姑娘每日念經。”
入畫應聲,請探春進屋,又去倒茶,來來回回隻她一個人忙碌。
探春這才驚覺,藕香榭裡再沒彆的丫頭婆子,冷清到不像姑娘家住處,更不想千金小姐的院子。
就算沒了賈珍,惜春還有賈敬之女的身份,何至於此?
她尚且如此,自己呢?
忽的湧上兔死狐悲之感,探春進到裡間,果然見惜春跪在觀音像前沉心念經。
“四妹妹。”
木魚聲頓住,惜春回頭。
“三姑娘。”
一個稱呼將探春滿腔話堵在胸口,不寒而栗。
姐妹兩個對坐半晌,直到探春起身告辭也沒說上幾句話。
傍晚賈璉才回來,迫不及待到秋爽齋,見探春正將縫製一半的嫁衣收起,忙攔住。
“快彆收,趕緊做完,下個月就要穿了。”
探春愣住。
“璉二哥,你怎麼拿我取笑?婚事退掉還穿什麼嫁衣,早早收起來省的彆人說我輕狂。”
理好嫁衣,探春木然轉頭,卻見賈璉手中拿著錦盒。
“這,這……”
“彆這那,衛兄弟說不會退親,我們已經商量好,等出了國孝立刻成親,你快將衣裳做成是正經。彆的什麼都不要想,凡事有我呢。”
事情雖不是他主導,好歹也是他促成,賈璉將探春推到繡棚前。
“四月十八,時間雖然倉促好歹六禮是走全的,等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報給老太太和老爺,就給你辦成。”
想到王熙鳳,賈璉笑容又斂住。
探春明白,反過來勸慰。
“多謝璉二哥替我操心,但太太的事王家女眷勢必受到牽連,說不得還有人來鬨,你和二嫂子切要顧好自身。”
“就算為了兒女,我也沒那麼容易認輸。三妹妹,你果然是個好的。”
賈璉長歎,留下錦盒匆匆出去。
本就瑣碎事情繁多,如今更是恨不能一個人分成八個用,裡裡外外全靠他們夫妻撐著。
王熙鳳醒來又哭又罵一場,仍舊要操心全府上下。
整個賈府籠罩在陰影中,王夫人之事證據確鑿,不到三天判決下來,流放嶺南。幸而林府無人傷亡,否則便是斬監候。
賈政聽聞此訊,命人將休書送到刑部。
他早已寫好休書,隻是因為王夫人裝病未能公示,命人去刑部說明情況,直接在牢裡念出來。
“賈王氏,不,王氏,拿著吧。這可是你家人特意送來的。真是想不明白,居然敢到林大人府上去放火,腦子糊塗了吧?”
拿著休書的差役將休書扔進去,著實想不明白為何會有人做出這麼糊塗的事。
旁邊走來另一個差役,比他懂些內情。
“這你就不知道,賈府像個篩子一樣,她肯定以為彆人和他家一樣。之前有個叫劉通的可還記得?給他們家後宅看門的婆子五兩銀子,都能進園子裡去呢。”
“還有這種事?好歹也是國公府,下人居然如此膽大?”
“什麼國公府,不過仗著老封君尚在人世不肯摘牌匾,臉皮夠厚。他們家裡裡外外就剩個三等將軍,牌匾還掛著。我要是生在這樣的人家,早沒臉見人。”
兩人嘖嘖稱奇著走遠,身後王夫人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狀若瘋婦,死盯著休書目光呆滯尖銳,伸出帶血的手將休書撿起來,撕的粉碎。
“我沒錯,都是那兩個小賤人,都是她們克我!果然是禍星,禍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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