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二娘(1 / 2)

陸點和花滿樓將小樓打掃乾淨,泡了杯茶,坐在臥室裡休息。

花滿樓的臥室裡隻有一張床,而且床鋪的大小隻能容納一個人,兩個人睡會有點擠。

陸點因為“隻能睡在棺材裡”的弱點,無法在床上休息,他想著要不要把床鋪換成棺材,或者在旁邊放上自己的棺材。

如果他說出來,花滿樓一定不會拒絕。

就是把棺材擺在這樣顯眼的地方似乎不太好,中式的風格,配上棺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感。

算了,還是把棺材留在地下室吧。

地下室和花滿樓的小樓是連接在一起的,花滿樓隨時都可以過去,想澀澀也很方麵。

陸點喝了口茶,聽到花滿樓說:“再過不久就是中元節,你能陪我回家祭祖嗎?”

陸點慢了半拍,想起花滿樓提到過的見家長的事。

他有些緊張,握著手上的杯子,裡麵的茶水燙得很,對吸血鬼而言過於灼熱。不過它不是陽光的熱度,並不會傷到陸點。

因為枯萎腸胃,陸點無法食用人類的食物,不過他好像可以喝水,上次花澤睿就給他泡過茶,陸點也是過去很久後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喝了人類的茶。

茶水對他來說,和普通的水是一樣的,隻是小號泡的茶帶著提振情緒的功能,其他人泡的茶沒有那樣的效果。

這杯茶是花滿樓泡的,陸點不想浪費,慢慢地飲用,隻可惜品嘗不到它的味道。

這個時候,正好可以來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花滿樓要帶他見家長了。

花澤睿談戀愛這麼久,都沒有見過家長。

相比那兩個白衣劍客來說,花滿樓格外認真,他似乎想給自己完整的婚姻。

不知道如果事情順利的話,花滿樓會不會交換庚帖,向他提親什麼的。

花滿樓道:“若是去祠堂祭祀,你會不會覺得彆扭?”

葉昭雲的年紀很大,祠堂裡供奉的先人,說不定及不上葉昭雲。

陸點說:“不會。”

花滿樓道:“那你答應了嗎?”

陸點:“嗯。”

花滿樓微笑,低下頭,散漫沒有焦距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處,他溫聲道:“我會陪著你的,彆怕。”

陸點問:“什麼時候去?”

花滿樓道:“離七月十五還有一段時間,我想先與家裡人說一聲,好讓他們準備一下,我們也要好好準備一下,你覺得呢?”

陸點的確需要很長時間來做心理準備:“好。”

見家長的事就這樣定下了,陸點陪花滿樓呆了一天,晚上的時候來到地下室的棺材裡睡覺。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去通知那幾位在酒館做工的姑娘,還有之前雇用的那個賬房,在天亮之前回到酒館開門營業。

王小石不在,沒人鎮場子,陸點沒去地下室,而是站在吧台的後麵調酒。

之前釀造的酒還有很多庫存,就算曠工一段時間也不會影響生意。

陸點穿著黑色寬袍,帽子遮住半張臉,露出的皮膚蒼白極了,他身體略微顫抖,即便調酒的動作很順暢,也有一種緊繃的感覺。

酒館的常客許多都不敢招惹他,但是總有幾個膽子大的,對先前的傳聞念念不忘,主動過來搭訕,好突顯自己的特彆。

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就坐在前麵的高腳椅上,頗為豪放地看著陸點:“喝來喝去,還是你這裡的酒好。前段日子怎麼沒有開門?我這輩子就惦記著這口,還以為你們再也不乾了,把我嚇得不輕。”

陸點緊張極了,臉部的線條崩得更緊,看起來愈發冷肅。

“你這幾日乾什麼去了?那個小夥計去哪裡了?怎麼沒見到他?”

陸點按照調酒的步驟,拿出了冰塊,將它修整成透明的圓球。

“這冰不錯,要是放在外麵賣,至少能賣兩錢銀子。我都不知道說你們實惠還是坑人,一杯酒裡半杯冰,偏偏賣的也不是很貴。現在要是冬天,我保準不會買這些全都是冰的酒。”

陸點心裡有點暴躁,這個人太健談了,他做什麼,這個大胡子都能自顧自地找到話題。

陸點把冰球放進杯子裡,將雪克杯裡的酒倒進去,放了片檸檬做裝飾,把酒放到了大胡子麵前。

大胡子端起杯子慢慢抿了一口,“他們都說你不是人,這是真的嗎?”

陸點拿著抹布擦拭吧台,沒有理他。

酒館裡的其他客人,因為這句話都豎起了耳朵。

就連那三個女孩子,也都看向了陸點。

陸點知道吸血鬼緊張時腦子不好使,直接放棄思考,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克製緊張情緒上。

他機械地擦拭吧台,沒有給其他人眼神,更沒有開口回應。

那個人喝著高腳杯裡的酒,突然朝著陸點出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俯身向前,伸出手來,試圖勾起陸點的帽子。

吸血鬼的反應速度比人類快很多,更何況陸點還解鎖了內力和輕功,輕易便躲開了他的動作,向後撤了半步,透過帽兜,冷冷地看著他。

他暴露身份本來是為了震懾這些心懷不軌的人,哪裡知道會有那麼多人有獵奇心理,從前不怎麼關注他,知道他並非人類後,一個個都往前湊。

“身手不錯啊。”那個大胡子說著,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酒,繼續往前湊,試圖摘掉陸點的帽子。

陸點能感覺到他沒有惡意,但是他真的不喜歡這樣的互動。

現在使用“需求剝奪”就顯得太殘忍了,陸點乾脆用了“意識控製”,讓他停了下來。

大胡子的眼神立刻變得迷茫,放下酒杯,從懷裡拿出錢放在吧台上,然後像是喝醉了似的,晃晃悠悠走出酒館回家去了。

酒館中看熱鬨的客人都是一驚。

他們這麼多雙眼都看著的,沒有一個人留意到老板是怎樣出手的,他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連眼神都沒有對視,就控製了那個人。

陸點沒有理會其他人,上前半步,站在櫃子後麵整理吧台。

早上在酒館中喝酒的人不多,因為停業了一段時間,很多老客還不知道已經重新開業,生意非常冷清。

此時酒館中安靜極了,有不少人都露出了怯意,也有一部分人完全沒有在意陸點這邊的事情,專心地享受美酒。

陸點不在意他們的想法,看著好像沒人敢找店裡女孩子的麻煩,想著要不要回地窖躲一躲。

還沒等他下定決心,酒館中來了一位客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個客人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很清秀耐看的女人。

在陸點的酒館裡喝酒女人幾乎沒有,就算是有,也是年紀不大的少女來替家中長輩打酒的。

這個女人大概三十多歲,她的身上帶著些許風塵氣息,這樣的氣質不止沒有讓她看起來庸俗,反而多了幾分難言的魅力。

星瀾她們都是從青樓裡逃出來的,看到這個女人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陸點也看了過去。

他立刻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吸血鬼的社交麵很狹窄,仇人比朋友更多,認識的人,除了軍隊那幾位,就是酒樓裡跟他有仇的前同事。

這個女人不在葉昭雲的好友列表裡,這是吸血鬼第一次見到她,卻不是陸點第一次見到她。

他用花澤睿的身體和這個人打過交道。

她就是燕北最大的青樓的老板,那個紅鞋子的成員,戰亂後就立刻跑路,害得西門吹雪隻能去蒙古大都找人剪指甲的白老板。

陸點收回視線,拿出酒杯,繼續調酒。

白老板走了進來,她的身側還跟著一個穿著錦衣的男人,也一起進來。

星瀾姑娘上前,溫聲問道:“二位是來打酒的,還是喝酒的?”

“你們這裡倒是和其他的酒肆有些不同。”那個男人的聲音很溫和,“我聽說這裡有江南最好的酒,先來一斤。這兒倒還算得上乾淨,就在這裡喝吧。”

星瀾介紹了一下酒館裡最好的酒,那個男人似乎對價格有點不滿意,但是他很有風度,隻是皺了皺眉,很快就恢複了溫和風雅的模樣。

“沒有下酒菜?”男人問。

星瀾說:“這裡隻賣酒,沒有下酒菜,您要是想吃,可以去旁邊的江南酒樓。”

“我去那邊吃過,飯菜倒是新鮮,隻是刀工和火候都差了些。”男人說。

“你就是這般嬌氣。”白老板似是嬌嗔地說道。

那個男人聽到這番話也不氣惱,頗為好脾氣地說:“我這不叫嬌氣,隻是由奢入儉難,吃過更好的,再來吃稍差一等的,便難以下咽了。希望這家的酒名副其實,不枉我特意跑一趟。”

陸點聽著他們的對話,猜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他應該就是陸小鳳的好朋友金九齡。

金九齡曾經是六扇門的捕頭,也是武當派苦瓜大師的師弟,在江湖上很有名氣。

隻是他已經辭去了捕頭的職位,整日像個富家公子一樣在外麵閒玩。

這個人很挑剔,隻穿最好的衣服,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飯,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樣,實際上沒有正經工作,全靠女人養他。

六扇門的薪水不算很高,就算金九齡是很有名的捕頭,也沒法靠微薄的俸祿養活開銷巨大的自己。

紅鞋子的二娘,就是包養他的富婆。

不過就算是這樣,金九齡後來還是為了錢瘋狂了,他為了搞錢,大夏天的穿棉襖,留著大胡子,在道路中間繡花,攔路搶劫,順便把受害者的眼睛弄瞎。

陸點估計他這麼做,並不是真的這麼變態,大概率是為了掩蓋真實身份,混淆視聽,讓查案的人分辨不清他的真實性彆和目的。

陸點這樣想著,忍不住看了那邊一眼。

金九齡此時的行為舉動完全符合被包養的小白臉,他在二娘麵前溫柔體貼,把二娘哄的很開心。

而且他樣貌堂堂,英俊瀟灑,除了錢財之外稱得上潔身自好,如果忽略他沒有工作,天天吃軟飯,絕對可以算是擇偶的最佳標準。

不過這些事情跟他沒有關係,金九齡也沒被逼到為了錢開始作案的程度,現在想這些有點太早了。

陸點把調好的酒放在了吧台前,拿著毛巾擦拭吧台。

“這也是酒嗎?”二娘輕聲問道。

陸點把毛巾收好,準備去地窖裡。

金九齡道:“問你話呢,怎麼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