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1 / 2)

溫潤矜貴的男子,踏著清風,不急不緩地向葉皎皎走來,他的墨發被束在精致的白玉冠中,羽扇般的長睫斂住了眼底的鋒芒,明明笑得溫潤,可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即使他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卻已然不減他的瀲灩風華之容,隻是隨意的看了一眼眾人,所有人皆不由自主的行下跪之禮。

因為沒有人會質疑,眼前的男子,無疑就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太子殿下。

“殿下.....”

葉皎皎此刻的樣子很狼狽,可她眼底卻亮如繁星,剛剛明明怕得要命,可見到眼前的男子,便知道,也算是苦儘甘來,等到了君流景,她安全了。

君流景一把抱住葉皎皎,絲毫沒有嫌棄她臉上難看的紅疹,也沒有嫌棄她身上沾上的灰土,感覺到她肩膀處明顯的骨感,眉角輕蹙。

“皎皎瘦了,這一路你吃苦了,孤來了,日後,有我在,勿怕。”

君流景的聲音溫潤輕柔,對於他的愛妾,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一如在太子府中,顧傾卿看到的樣子。

然而,那聲音中,卻有著說不清的怒意,君流景隻是輕輕一瞥溫如風的方向,溫如風便慌了神,額角溢出了些許冷汗。

太子殿下的到來,與剛剛太子眼中的殺意,都讓溫如風感到不妙!

“草民溫如風,參見太子殿下。”

溫如風不卑不亢的低頭行禮,心中在想著如何脫身,他也並沒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對一個已經毀容的小妾,如此上心。

同為男人,直覺上看,太子殿下對於顧傾卿,似乎並沒有絲毫關懷與愛意,畢竟,君流景出現之後,並沒有看太子妃一眼,明顯是半點不把她放在心上。

若是顧傾卿並不得君流景的寵愛,而溫如風剛剛還差點讓自己的人去觸碰君流景的小妾,那麼.....

可以說,他此刻是得罪君流景了。

“江知府,這便是你管轄的蘇城嗎?隨便一個賤民,都可以任意編排妄圖羞辱孤的小妾,孤看你這知府的頭銜,也是快到頭了。”

君流景並沒有理睬跪在地上的溫如風,他輕睨此刻被點到名字之後,便瑟瑟發抖的蘇城知府,聲音暗啞,一如既往的好聽,可卻讓蘇城知府驀然跪下。

“太子殿下,臣恕罪,是臣管轄不嚴,先是讓太子妃遇險,讓愚民傳出流言,誤會了殿下的小妾,臣聽憑殿下懲罰。”

江知府心中有數,語氣誠懇,慣是老狐狸,他這般誠惶誠恐說完,也是將前因後果說了大概,皆是因為太子妃與小妾之間的恩怨,才出了這些事。

至於溫如風,江知府很聰明的沒有提及,就看殿下是否會放過他了,畢竟,之前溫如風也給了自己不少好處,故而,江知府此刻並沒有把溫如風推出去。

“哦,孤竟不知,今日之事,原來與太子妃亦有關。”

君流景看向顧傾卿,眼底是諷刺,雖然在笑,可顧傾卿卻不明覺厲。

“殿下,臣妾不過是看葉姑娘染了黎城的疫病,故而想要送她去隔離區罷了。”

顧傾卿看著君流景,背脊挺直,一臉的冷若冰霜,她僵著臉恭敬地說道,然而卻死死盯著君流景攬住葉皎皎的手,那麼刺眼,看得她眸底猩紅。

顧傾卿又怕又怒,怕君流景的到來,會將之前馬賊的事情,還有溫如風救了自己的事情,全部翻出來,而怒的是,君流景竟然一眼都沒看自己,他的眼裡隻有葉皎皎這個賤人!

當著蘇城眾多百姓的麵前,君流景視她於無物,卻對葉皎皎關懷備至。

即使.....

葉皎皎此刻滿臉紅疹,醜陋異常,可君流景依然選擇了葉皎皎,不顧青紅皂白,就打算偏袒護著她.....

顧傾卿攥緊了五指,甚至指間紮著掌心,她也不覺得疼,隻有滿腔的恨意。

“孤以為,太子妃應是與孤一樣,將黎城百姓之難放在個人利益之前,而不是一心弄權爭寵。太子妃不是一早便知,她為了解黎城百姓之苦,親自涉險試毒,嘗試孤命人送來的疫病良藥。如今皎皎既然活著,說明這疫病良藥已然研製成功,也不枉孤千裡迢迢,請了高人診斷出疫病的根源。卻不成想,孤來到蘇城,便見你們要如此對她,太子妃,莫非是你被兩方流寇所挾持,驚嚇過度,才一時將此事忘了嗎?”

君流景的話,讓顧傾卿臉色一白,眼底儘是震驚。

“殿下,臣妾何時知道她.....”

顧傾卿的話未說完,君流景輕笑一聲,接著開口。

“太子妃,孤在來蘇城的途中,路過黎城,倒是抓住了幾個當時妄圖挾持你的流寇,你說.....孤要將他們如何審理?太子妃明明知道孤在研製疫病良藥,怎麼不好生安撫黎城流寇,反而讓他們一心想要獻祭孤的小妾?”

“臣妾.....沒有.....臣妾.....”

顧傾卿一時間語塞,完全不敢說話,她怕了,君流景抓住了假流寇,那麼,是不是代表,君流景已經知曉了之前兄長布下的計劃。

兄長派人散播的不利於君流景的流言,他是否全部知道了。

那自己.....

顧傾卿下意識後退一步,驚恐震驚的看著君流景,她一時間慌了神,下意識想要去找顧雲城還有容禦求救。

“太子妃沒有什麼?張侍衛,孤派你前去保護太子妃與孤的小妾,黎城流寇圍困,你為了活命,竟然將以身試藥的功臣推出去,看著他們火祭孤的小妾,你說,你這樣的奴才,孤要你何用?”

君流景看了一眼此刻跪在溫如風身邊的張侍衛,淡淡的說道。

張侍衛癱軟在地,太子殿下的到來,讓他知道,自己完了。

“殿下,臣恕罪,是臣怯懦,沒有護好葉姑娘,臣願以死謝罪,懇請殿下恕臣家人無罪。”

張侍衛麵如死灰,他選擇跟太子妃站隊,幫著太子妃說謊,殿下追究,唯有一死,並無其他生機。

“江知府,將張侍衛還有旁邊這個賤民一同收押,孤倒是要將那馬賊還有太子妃消失十日有餘的事情,徹查清楚。”

“是,殿下。”

江知府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衙役們直接抬起了張侍衛,還有他旁邊被太子殿下稱為賤民的溫如風,一同送往蘇城大牢。

溫如風抬眼看向江知府還有顧傾卿,兩人皆是沒有與他對視,他眉心緊蹙,想要掙紮,然而卻強自冷靜下來。

此刻,並不是他求饒的時機,況且,太子殿下根本也不會給他求饒的機會,憑他想要動君流景的小妾,已經是徹底得罪了君流景。

江知府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去得罪太子,故而溫如風知道,求江知府這個層麵的人,已經是無用。

眼下,能救他的人,隻有太子妃顧傾卿!

若是自己出了事,被太子殿下查出來這幾日與顧傾卿發生的種種,那麼,顧傾卿也活不了,兩人此刻是一條船上的人!

溫如風看了一眼不遠處一臉擔心自己的手下,他對那人使了眼色,看向顧傾卿,手下會意,打算找時機去找顧傾卿,還有就是,將主人與太子妃之間的任何蛛絲馬跡,全部抹掉。

被太子查出來的後果,所有人都清楚,那是抄家滅門,株連九族的重罪。

要說最慌了神的人,就是顧傾卿。

君流景的話,宛若一個又一個晴天霹靂一般,讓顧傾卿如鯁在喉,心臟差點跳出來。

被君流景發現顧雲城之前的所作所為,還有自己打算弄死葉皎皎的事情,遠沒有被發現她與溫如風的偷情嚴重。

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她與溫如風的事情,絕對不能.....

君流景不動聲色的說道:“太子妃可知錯?對孤的處理,可有疑議?”

“臣妾.....知錯,是臣妾沒有照顧好葉姑娘,都是臣妾不懂事,差點誤了殿下解救黎城百姓之困。”

顧傾卿的臉色又紅又白,低頭咬牙說道,此刻,她不得不向君流景低頭,就是承認葉皎皎的功勞,承認之前都是自己爭風吃醋,冤枉羞辱了葉皎皎。

她知道,她這樣的承認,會讓自己在蘇城百姓中顏麵儘失,名譽掃地。

從此以後,彆人提起她,隻會說她不是一個賢良的太子妃,沒有顧及百姓之苦,隻知道爭風吃醋。

可是,眼下,君流景到底知道了多少,有沒有其他證據指向自己與溫如風,她心中一點底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