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怕殿下在宮宴上樂不思蜀,故而妾便在這裡等著殿下,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葉皎皎說得有些哽咽,有些委屈,然而因為聲音極為的輕,又好似被夜風一吹就散了。
君流景聽到這兩個字,看著葉皎皎的眸中複雜又無奈,終究上前一步,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接過她手中的燈籠,正想攬她入懷,為她遮擋夜風,與他一同回府的時候,馬車上忽然穿來了一聲響動,隨即,一隻染滿了豆蔻的白皙玉指便推開了車門。
葉皎皎身子一僵,抬頭看去,入眼,便見到了一張美豔絕色的臉,她身著一身北涼的宮裝,華貴又精致,頭上帶著金簪步搖,一雙杏眼帶笑,紅唇微勾,身姿優雅的走下了馬車。
葉皎皎指間輕輕紮著掌心,她就這般看著那個從君流景馬車上走下來的女子,那人有著不輸於自己的容貌,比自己尊貴無比的家世,她也會為他一舞傾城,她被他,帶回了太子府。
“殿下,想必這就是你金屋藏嬌的美人吧?果真是容顏絕色。夢清看著都覺得羨慕呢.....”
夢清公主的聲音很好聽,悅耳清澈,就好似叮叮當當的玉鈴,她用最嫵媚的笑容看向君流景,媚眼如絲,斂去了剛剛見到葉皎皎時的驚豔與嫉妒。
這個女人,果然很美。可是,注定不會是自己的對手。她喜歡君流景整整十年了,之前父皇一直都不同意讓她來天聖聯姻,如今君流景重掌大權,她也可以來天聖聯姻,她十分的歡喜,更是聽說君流景喜歡一個舞姬,甚是寵愛,她苦練驚鴻舞,就是為了換來他眼底的驚豔。
與葉皎皎相比,她不會輸。
“夢清公主,你怎麼下車了?時辰已晚,你還是儘快回驛館吧。”
君流景神色淡淡,看了一眼夢清公主,看著她的表情,與看著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
就是這樣的淡漠,讓夢清公主沉淪,她偏要看著君流景心悅她,她隻會喜歡,最好的。
“殿下可是還記得剛剛答應了夢清一件事?”
夢清公主輕笑間,走向君流景,眉眼彎彎,嬌俏可人。就好似在跟情郎撒嬌一般。
“孤當然記得。”
君流景感覺到懷中女子身子有些僵硬,手臂緊了緊,安撫著她。
“殿下記得就好,夢清還以為殿下剛剛喝醉了酒,忘記了呢.....”
夢清這般說,還特意看了幾眼葉皎皎,笑意很深。
葉皎皎垂眸,不言不語,乖巧的過分,異常安靜。
“如此便好。殿下,夢清今日起,便想在殿下的府邸小住十日,殿下定然不會拒絕夢清,對嗎?”
夢清公主的話,讓葉皎皎的羽睫輕顫,她不自禁的抬眸,想要看看君流景的俊顏,他不會答應的,不會的.....
葉皎皎想著,君流景定然不會答應的,自己還在他的身邊,他若是答應了.....
然而,下一刻,葉皎皎就仿若聽到了一道聲音,她的心,碎了。
“孤允公主。楊振,安排公主入府休息。”
“是,殿下。”
楊振也有些愣了,他沒想到,殿下竟然允了夢清公主的要求。這還是第一個,除了葉姑娘之外,能讓殿下另眼相待的女子。宮中都在謠傳,夢清公主與殿下好事將近,然而殿下從未承認過。
“公主請。”
“如此,有勞揚侍衛了。”
夢清公主心情愉悅,甚至臉上帶上了淡淡的紅暈,心中很歡喜。她走了兩步,還回頭看向君流景身邊的葉皎皎,紅唇輕啟:“葉姑娘,本宮對天聖不熟悉,之前殿下也不陪本宮逛街,如今有你在府中,本宮很期待你為我做向導。”
葉皎皎聲音微啞,垂眸說道:“公主抬愛了,妾並沒有資格為公主做向導。”
夢清公主見葉皎皎如此,更是隱隱得意,她就是要葉皎皎知道,隻要自己來了,君流景的心中,便不會再有葉皎皎的位置,她會幫葉皎皎認清現實。
“無妨,想來總有一日葉姑娘會願意為本宮做向導的。”
是啊,總有一日會讓葉皎皎跪在自己麵前,好生服侍自己這個女主人。小妾而已,還想讓殿下獨寵她一人不成?
夢清公主並沒有等君流景一起進府,她並不是蠢人,如今君流景給了自己一個臉麵,讓她進府,她也不能將他逼得太緊。況且,她能看得出來,君流景是有意留在府外,想來是要哄一哄他的小妾。
夢清公主心中雖然吃味,可是她一直都知道來日方長的道理,所以,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夢清公主消失在府門口之後,葉皎皎不動聲色的脫離他的臂彎,看向君流景。
“殿下是否應該給妾一個解釋?”
葉皎皎的眼底是冷然與倔強,隱隱的水光,讓望向她的人知道,她在委屈,在難過。
君流景蹙著眉,開口道:“皎皎,回府吧。她隻是小住幾日,你無需多想。”
君流景並沒有想到,他答應夢清公主的一件事,隻是讓她入府,如此簡單,畢竟,她給了他此刻想要的東西。
葉皎皎諷刺地笑了,眼底卻亮得異常,那一抹水汽映襯著月光,卻倔強的不落下來。
“殿下,妾不多想。可妾也想問殿下,殿下可還記得,妾說過,妾隨殿下回京,可妾要殿下,隻有妾一人.....殿下,你可還記得?”
葉皎皎說道這裡,聲音輕顫,水汽凝結成水珠,似是馬上就要落下來,那委屈的模樣,讓君流景的眉心緊緊蹙著,再難撫平。
“皎皎,莫要任性,先隨孤回府。”
君流景伸手去握住葉皎皎的手,然而卻被這被傷了心的小妾,一把甩開他的手。想來,這整個天下間,也唯有她一個女子,敢這般給自己甩臉子。
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況且,天下大事,他的野心,亦從不會與任何人解釋,他要的,一向隻是結果。
葉皎皎看著眼前男子的俊顏,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就笑到臉上一片冰涼,晶瑩就此滑落。
“殿下想來重諾,答應了夢清公主的事,殿下不會失言。那麼,殿下也莫要厚此薄彼,答應了妾的事,如此便也一並應了吧.....”
“你.....”
君流景薄唇微動,喉嚨滑過了這個字,心中也有些氣悶。為何,她不能懂事一些?他對她,難道還不好嗎?在這個時候,她不該任性,不該影響他的布局。
“當年妾陪殿下流放三載,殿下允諾妾一事,而今是殿下兌現承諾的時候。妾曾經自以為與殿下相知,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而今才知,星月從來不相逢,就好像妾,亦從未走進殿下的心。至此,妾自知身份卑賤,懇請殿下放妾離開,妾願回到流觴閣,倚欄賣笑,亦不願留在這太子府,做這個無心的金絲雀。”
葉皎皎抬手擦掉臉頰的濕意,看向君流景,眸底冰涼,沒有情意。
“葉皎皎,你瘋了嗎?你可知,你在與孤說什麼?”
她等來的,不是君流景暴戾駭人的冷嗤,而是一個正常到不可思議的平靜,然而卻讓葉皎皎覺得,君流景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很難寫,卡得我半宿沒睡,眯一會兒起來接著寫。臨近結局了。
君流景的刀子,後麵都會還回來的~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