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微微一怔,小姐的話還在繼續,她卻失了神,苦嗎?她想起之前走神扯謊,對方非但沒有責罰,反倒賜她幾天假期,她高調張揚,可對待宮人,從來不會無緣無故責罰,饒是流光身為賀氏放在宮中的多年暗棋,也從來沒見過這樣奇怪的人。
她雖是庶民出身卻不因地位而自卑,她有一身傲骨,由內而外地自信堅定,而且,她看她們的眼神——
一視同仁。
流光咬著下唇,隻能想到這個詞,好像在她眼裡,皇子、公主、宮妃亦或是奴婢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
流光心頭一顫。
她按下亂成一團的思緒,又像是在告訴自己:“為了小姐,奴婢不苦。”
“流光。”賀清雪一臉感動,一動不動,她忽然提起另一件事,粉麵羞紅:“流光,你以後彆叫我主子了,人多眼雜,況且,他今日非要賜我妃位,流光,不日本宮就將你從含章殿那個泥潭要過來。”
“流光?”
“恭喜主子,不,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賀清雪輕輕皺眉,看來還是年紀大了,精神不濟,不過她現在要用到對方,一個棋子罷了,在博弈者手裡,隨時都能丟棄。
繼皇貴妃有孕後,皇帝晉封後妃,對方正是知原賀家嫡長女,素有嘉朝第一才女之稱,隻因五年前驟然銷聲匿跡,誰也不知道這賀清雪如何入宮,隻知道對方忽然被封妃,後宮眾人震驚。
不止因為皇帝特意建造迎雪宮,更因為——
靜妃喜不自禁,看著被她邀請來的小團隊成員,分彆是淑妃和景嬪,對方還雲裡霧裡,而她一早就得知消息,這麼想著,她不禁有些虛榮地自傲,忍不住分享這個好消息。
“諸位姐妹,你們知那賀清雪進宮,一躍封妃,卻不知道還有另一件事……”
她說的神神秘秘,一下子勾起兩人好奇心,不禁出聲:“怎麼了?姐姐快告訴我們。”
靜妃十分不符合她身份的得意一笑:“你們可知道那賀清雪雖被封妃,是個什麼封號?”
“宸!”
話音剛落,兩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古語有雲:“宸扉既辟。”寓意為帝王所居之屋舍,更有王位之意,尊極貴極。而曆代至今,從未有過妃子封號為宸。由此可見,皇帝對這位新人姐妹的寵愛。
不知誰說了句:“這可比當初的皇貴妃還要風光呢。”
幾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升起一個念頭,終於,靜妃忍不住道:“五年了,自從陛下登基,那位一直牢牢把持後宮,就像那枝頭的花,再漂亮也該看膩了。”
景嬪附和道:“是啊是啊,這自古,舊愛都比不過新歡。”
況且,她們暗暗想道,知原賀氏,名門望族,哪裡是一個庶民出身的賤婢能比得過的?滿心期待著看李嫵笑話。
“宸妃?”
李嫵看著鏡子裡女人,想的卻不是新人,而是另一個人,海蘭珠,宸妃,居關雎宮。
李嫵故國曆史上也有這樣一位妃子,有著比新晉宸妃還要傳奇的一生,她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現代的一切,可現在李嫵才發現,她根本忘不了!
傳承了五千年的曆史血脈,不是不存在,而是隱沒在她的血脈乃至靈魂深處,宸就像一把鑰匙,輕輕撬開那扇門。
她想回家了。
什麼皇帝寵愛宮妃嫉妒,什麼皇後貴妃之位,她全都不稀罕,她恨死了把她拐到這裡的東西,憑什麼!憑什麼啊!這是拐賣人口!
就算家裡有債務纏身,就算她戀愛腦時期幻想過穿越,可憑什麼啊,她要回家啊!她才不要待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古代!
這樣的崩潰隻是一瞬,骨子裡再怎麼囂鬨李嫵仍舊一臉平和,這也是她在發現隋宴驍背叛之後,為什麼能那麼平靜,又為什麼能那麼堅決果斷的原因。
君既無情我便休。
鏡子裡的女人眼神銳利,如同一把出鞘利刃,清明無比。
她從來從來都沒被古代的一切同化。
她至死都記得,自己是中華人。
她來自一個和平、平等的時代,她有最好的祖國,她接受過最好的教導,她從來就不是什麼人的附庸。
所以即使以女子之身,她也能活出自己的價值。所以這謂的皇貴妃,隻是她活下去,將自己文明火種播種下去的工具。
她或許有個動搖的時候,也催眠過自己,現在就很好,她的夫君高大英俊,細心體貼,一國之君的寵愛也會讓她昏了頭,想著這樣也不錯。
明雪閣的一切徹底叫醒了她。
李嫵繼續吩咐道:“你去打開庫房,將之前陛下賞賜我的水晶球並著幾樣翡翠玉鐲都帶上,我們一起去看看這位新姐妹。”
“本宮記得,她住在迎雪宮是吧?”
李映饒有興趣地說道,她要試探一下,對方在隋宴驍心裡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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