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們聰明呢,這比賽還沒開始呢。”
那人信誓旦旦,張口便道:“怎麼不聰明?我聽李仙長說,吃的好,吃的飽,才有力氣才有腦子,像我等這些地裡刨食的,連每日吃穿都要發愁,提供不了足夠的營養,隻能想著吃喝,自然也就變笨了。可你看那些小孩子,他們一個個生得珠圓玉潤,肯定聰明。”
現在都嘉朝,凡事搬出李嫵,似乎就成了再正確不過的法旨,反問那人想了想:“真的?”
“當然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快彆說了,比賽開始了!”
他們粗俗,不懂什麼詩詞,可是,這些高雅的東西是原來的他們連接觸都接觸不到的,看多了也能熏陶一二,況且家裡有孩子的人,總希望自己家孩子長進一些,學到點什麼。
畢竟,那可是華夏。
長公主府。
賀清雪的願望徹底落空了,誰也沒料到,一度垂危的長公主,竟然生生熬了過來,得知消息後的賀清雪沒忍住,一連砸了好幾個瓷盤,氣得在心腹雲竹麵前大罵:“果然是老而不死是為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雲竹戰戰兢兢,看了看盛怒中的主子,張了張嘴。
賀清雪此時已經緩和下來,發覺她神情有異:“怎麼了?”
“主子。”
雲竹跪地,呈上一物,乃是碩大東珠纂成的珠釵,她一眼就認了出來,當初因為它,兩人還鬨得很不愉快,最後是周檸雲搬出成端長公主,硬生生從她手底下扣出來。
她竟也能舍得拿出來?
賀清雪:“周檸雲?”
賀清雪說著不禁冷笑:“她賄賂你?用這隻簪子。”
雲竹搖了搖頭:“這隻簪子,是奴婢撿來的。”
她斟酌著,將自己所見所聞和盤托出,賀清雪缺隻覺得手腳冰涼,緩過神來,無聲地笑了起來。
原來,雲竹之前聽見禦前宮女討論,那夜暴風雨夜,有人看見禦前侍衛拖著一黑色麻袋離開陛下寢宮,在亂紅殘泥之處,雲竹撿到了這隻簪子。
而在此之前,周檸雲悄無聲息地消失,也有人聽到風聲,不過,所有人都以為,那是陛下將要封妃的前兆。
現在看來——
賀清雪叫來侍從,染著鮮紅蔻丹的手把玩珠釵:“本宮記得今天是長公主家宴的好日子。”
她說著將珠釵放進特質的檀木盒:“來人,將這隻盒子送到長公主府,切記,隻有長公主在場,才能打開盒子。”
侍從小心翼翼地退下。
長公主府,一派花團錦簇,也怨不得他們高興,畢竟,長公主活著,也就代表他們身上的榮譽和權勢又能延續一段時間。
這樣的事,即使在現代亦是屢見不鮮,曾經有個新聞,家人為了老人高額的退休金,不顧一切為她續命,哪怕老人已經痛苦不堪。
和以往不同的是,一家人坐著石凳,抻著脖子,像是一隻隻引頸受戮的雞鴨,望向天空中的大屏幕。
“華夏詩詞?這華夏不過區區蠻夷,竟能想出如此方式,可惜一界小國,再彆出心裁,又能如何?”
“這些孩子才五六歲吧?看起來比之聰兒又如何?聰兒可是江南有名的神童,三歲便會習文斷字,如今不過七歲,便可手寫千字文章了。”
說話的是長公主二兒子,自小頑劣不堪,能力薄弱,後來因得罪李嫵,被隋宴驍調往江南,不過在得知李嫵去世之後,他又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說是要在母親膝下,讓她感受天倫之樂。
長公主府今日真可算得上熱鬨,作為主人的成端難得有些精神,又是許久未見的小兒子,她最寵愛他了,否則,對方也不至於三十多歲的人,仍舊不著四六。
成端長公主便笑道:“當然不如聰兒,聰兒是什麼身份?天潢貴胄,那些華夏平民的孩子,怎可與宗室子弟相提並論!”
說是家宴,其實也不請自來了許多官員,都知道以長公主如今的身份,入了她老人家的法眼,無異於一步登天!
聽她這麼說,眾人趕忙又是幾句熱烈吹捧,氣氛登時熱烈起來,大概也隻有七歲的聰哥兒,一臉茫然不知所以。
地球。
答題第一輪,也是最簡單的一輪,主持人報出上句或下句,紅藍兩隊互相搶答。
果果是第一個,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反而笑著對觀眾席打招呼,落落大方。
方才一踩一捧的男人便有些臉色不好:“這孩子可真不怕生,不過華夏詩詞,也就那樣,有什麼好看的?要我說,便是聰哥兒所作詩集,都比他們口中的先賢大儒厲害!”
“是極是極!一彈丸之地,也就會些奇技淫巧罷了。”
“華夏詩詞,不行!”
“眼界狹窄之徒,見到一點好東西就大肆炫耀,哪像我們嘉朝,內斂謙和,什麼詩詞大會淨是噱頭!”
地球。
答題真正開始。
主持人:“我輩豈是蓬蒿人上一句?”
果果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按下搶答鍵,稚聲稚氣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場上瞬間響起熱烈掌聲,紅隊拿了個開門紅,另一處地方,嘉朝,則是一片靜寂。
便是再無知也該聽出來,這樣精煉豁達的詩詞,遠超他們口中的所謂大家。
長公主府,熱烈的氛圍霎時一靜,好似一盆冰水,還是升級版冰塊混合冷水,劈頭蓋臉潑下。
“華、華夏詩詞也就那樣吧。”說出這話的官員一雙眼睛格外明亮,真切表演了一回,什麼是睜眼說瞎話,什麼是口是心非!
此時,比賽還在繼續。
果果是個話癆,不等評委點評,他嘴巴張張,已經將整首詩背誦出來——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1,起舞落日爭光輝。
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餘亦辭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死一般的寂靜。
有人下意識拿出紙筆,開始抄錄,寫字時手都在顫抖,這樣一首、這樣一首跌宕多姿的詩,仿佛讓人看見名為李白的詩人,如何意氣風發,如何躊躇滿誌!
下一題,果果又拿到搶答權。
童言稚語和淩雲壯誌的詩形成一種鮮明對比: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邊疆。
齊理蹭地一下站起來,一雙虎目噌亮:“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