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靜州尚且不是查知他人心中所想, 就彆提泠境了,但他們隻要稍微花點時間用點心,就能準確判斷一個人是否心術不正。
泠境已經把侯府裡的人手都過了一遍, 有問題的分期分批打發到莊子裡去, 美其名曰職務調動,實則打著勞動改造的主意——畢竟這些居心不良或是乾脆是其他勢力探子的管事仆從們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拿不到石錘,即使是泠境也不好對這些人喊打喊殺。
郭宛平被分到的莊子裡剛好就有好幾個被“發配”過來的彆有用心的管事。
這不, 完全不出意料地出事了。
覃靜州和泠境坐在外間, 守著剛剛喝藥催吐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的顏端。
擅長解毒的名醫檢查過顏端的嘔吐物, 又看過顏端屋裡的陳設, 給出覃靜州和泠境早就知道的結論, “三公子應該是在侯府外中毒的。”
覃靜州和泠境謝過大夫, 便示意大管事領大夫去隔壁屋子坐下寫方子。
大夫方子還沒寫完, 郭宛平便帶著丫頭匆匆趕來。
從侯府門口到顏端院子這麼段距離,郭宛平是一路跑過來的, 汗水和淚水把臉上的脂粉都弄花了。郭宛平肯定不會害顏端, 她實在沒有動機。
泠境擺了擺手,意思是不必行禮,“快進屋去哄哄端哥兒。”
郭宛平還是擺了個萬福的架勢, 站起身子就拔腿往裡間去。
看著郭宛平的背影消失在門邊,泠境才傳音說, “郭汜達聽說傷了那裡, 這半年裡精神狀態堪憂, 不過他手裡終究是有些能人的。”
覃靜州自然而然地說起郭汜達那個曾任兵部尚書的弟弟,“他弟弟就是個明白人,不過親哥哥反都反了, 還真把皇帝趕跑了,不順水推舟也說不過去。”說著他笑了起來,“當初郭汜達沒有選擇長痛不如短痛,就要死於感染的並發症了。他意外身亡的話,縱然之間有些波折,接手帝位的應該是他的能人弟弟。”
泠境笑道:“是啊,郭汜達還有好幾個兒子呢。郭汜達那邊本來就自保不足,再加上內鬥,幾年裡都不足為慮。承恩公看起來倒是有自保之力,而且永寧帝如今已經被架空,等王皇後生下兒子,承恩公就該著手去父留子,讓永寧帝漸漸病重……不過未來兩年南方有水患,夠他焦頭爛額的了。”
覃靜州總結道:“反正就是你管種田,我管練兵,然後趁他們病要他們命。”
他倆在外間無聲地談笑風生,裡間顏端和郭宛平就“執手相看,無語凝噎”了。
顏端本來就不傻,他中的毒又不傷腦子,在他腹中劇痛的時候就想到這次是郭汜達給他和的下馬威!另外,他相信郭汜達目的也不是直接毒死他,而是希望用藥來長久地控製他以及他的宛平。
郭宛平一眼看過去,情郎滿是血絲的眼睛中沒有絲毫埋怨,她放心之餘也無比內疚,“都是因為我!是我對不起你!”
顏端聲音和語氣無一不虛弱,卻還是儘量安撫,“彆哭了啊,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到時候……你不要怨我爹怨我就好。”
郭宛平斬釘截鐵道:“我謝謝侯爺謝謝你還來不及!萬萬想不到我沒應,他們就悍然對你出手!趁著昨天我和你去莊子巡視的……那點功夫?”
顏端輕輕點頭,“你去淨房的時候,我接了莊子管事的一杯茶。”
此時顏端的大丫頭剛好捧著碗聞起來就很不妙的湯藥到來。
顏端苦笑一聲,看著郭宛平送大丫頭手中接過茶盤,他醞釀了一會兒才端著碗……一飲而儘。
這湯藥喝著……一瞬間人生百味悉數在舌尖爆開……
顏端連忙從另一位大丫頭端著的蜜餞碟子裡抓了一把塞進口中,幸虧他反應快,不然要當場吐在郭宛平眼前。
話說這藥難喝歸難喝,藥效卻十分不錯。
一刻鐘不到,顏端便昏昏欲睡起來,兩刻鐘過去他居然已經打起小呼嚕。
不得不說顏端的呼嚕聲跟貓咪放鬆至極時的呼嚕聲十分相像,就……還挺可愛的。郭宛平終於笑了出來,再欣賞了下情郎的睡顏,她才走出裡間。
她得先梳洗再換個衣裳,才能對侯爺侯夫人“有話要說”:雖然情郎深愛自己,侯爺和侯夫人也絲毫沒有遷怒的樣子,但為了摘清自己,以及跟郭汜達這坑閨女的貨做徹底切割,她……拚了!
覃靜州和泠境早在郭宛平走進裡間的時候就一起起身離開了顏端的院子。
郭宛平換好衣服,做好心理準備找上來的時候,覃靜州派出的清繳田莊親兵們估計都抵達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