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靜州舉起杯子一飲而儘, 等他站起身來,把隻剩枸杞和參片的杯子交給侍從。
係統此時出聲,“顏端早有這決心, 上輩子真不至於栽在親兒子手裡。不過他能悔改到這個程度, 也還不錯了。”
“世界意誌眼光不佳,選出來的氣運之子多少有點可取之處。”覃靜州應了一聲,“小泠說得對,是得給世界意誌點麵子。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我自己受到的限製越來越少, 小泠那邊應該也差不多。”
覃靜州的境界和實力遠超這個世界所能容納的上限, 因此他進入這個世界所能發揮出的戰鬥力必然會被大幅度壓製, 世界意誌欣賞他的表現, 那麼在壓製上也會刻意“放水”。雖然對覃靜州來說差彆不是特彆大, 但泠境肯定是自在了不少。
係統會意, “沒錯。”
覃靜州吩咐副將留下兩萬人在城外,其他人跟著他進城。
他在意外前往靈界之前是個土生土長的花國人, 所以在西關的一年裡他大幅度提高了將士們的待遇, 在練兵時又再三強調紀律,於是東進這一路十萬大軍是可以記入史書級彆的秋毫無犯。
覃靜州騎著馬不快不慢地走在寬闊的大街上,身周是招展旌旗和英武親衛。
因為原主和他口碑極好, 他入城道路兩邊商家民居有一些乾脆連門都不關,百姓就站在門邊興致勃勃甚至還滿懷期待地望著他和他的大軍。
“不是簞食壺漿。”覃靜州一邊和係統感慨, 一邊衝路邊笑得超甜的孩子們揮了揮手, “我也很知足, 畢竟我那一套還沒惠及京城百姓。”
係統也說:“百姓的精神麵貌還可以。”
“郭汜達也許是有最後的底線,當然也可能是他還來不及禍害百姓,總之我會賞郭汜達個全屍。”
係統模擬出拍手的聲音, “好呀。”
一路前行,很快覃靜州就來到了宮門之外,抬頭就看見郭汜達掛在宮門上麵——因為郭汜達長發覆麵,就沒那麼嚇人。
經曆一場混戰,宮中此時居然秩序井然,先鋒軍副將帶著屬下巡視內宮,見到他行禮時難抑語氣中的興奮。
覃靜州囑咐了幾句,便直奔乾清宮。
顏端此時正在乾清宮裡懷疑人生:輕而易舉擊殺郭汜達,還攔住了大部分急於逃命郭家子弟,仇人之一就這麼沒了,他忽然間覺得……有些五味雜陳。
當然他知道他能贏得這麼容易,全靠他父親積攢的“家底”,最讓他觸動的是一路上不管是世家權貴還是百姓都十分歡迎他父親把郭汜達趕下台,百姓們應該是真心的,而世家權貴不真心,麵對他家十萬鐵騎,也得表現出真心。
他上輩子居然被郭家出身的幕僚說動,要多聽取世家百官的諫言,儘量在這些人之間求得平衡……他在心裡破口大罵,我手裡有兵,該我說了算!我特麼簡直蠢到沒邊兒了!難怪父親懶得搭理我,明擺著看不上我!
不過他心再亂也不會完全屏蔽外界的動靜,當門外動靜越來越大,顏端知道他爹來了。
他用力地搓了搓臉,站起身來,衝著大門方向跪了下去。
覃靜州都看樂了:顏端居然能從站起來到跪下,簡簡單單地動作裡滿是喪氣,更彆說這叉燒兒子還麵帶笑容,雖然這笑容是硬擠出來的。
他難得生出點惻隱之心,拉了叉燒兒子一把,“給你找點事兒做,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意識到自己上輩子傻到難以直視,父親卻沒有徹底厭棄他,顏端往前一撲,抱住他父親的腰,“父親您該多揍我的!現在揍也不遲!您該打死我!”
覃靜州看得出顏端這番話無比真心,不過要是他穿到顏端的上輩子,他倒是真能一拳讓這叉燒兒子“可可愛愛沒有腦袋”,但現在嘛……他依舊抬手,一巴掌糊在了叉燒兒子的額頭。
他這一巴掌有“醍醐灌頂”的效果,但也會附帶輕微腦震蕩。
果然叉燒兒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覃靜州拎住叉燒兒子的衣領子,交給了身邊的心腹親衛隊長,“讓他睡一會兒。”
覃靜州現在要自立為帝,因為他已經實質上一統北方,先名正言順封賞群臣,再適度清洗並改革法度吏治,進而把他和泠境在西關那套“提升民生,民富國強”的舉措推廣到整個北方。
小泠矯正男女主,任務就算完成,而他的真正任務是救世,收拾郭汜達很容易,收拾承恩公也不難,但他得保證他和泠境離開這個世界後依舊天下太平無戰亂。
嗯,這應該是泠境的強項。
他主要把握一下大方向,精力還是放在教子上比較好。
話說泠境假裝收到侯爺的家信後才帶上顏竣和顏韻小兩口以及郭宛平啟程往京城去。
她一路狂奔,誰家想要拜見她這位侯夫人她都一概拒絕。而顏竣和顏韻心中信服,當然全無二話——父親一路東進,也是哪家都不見,這些世家望族真想拜見,自己進京去啊!
泠境風塵仆仆地趕到京城,親自來接她的覃靜州故意說,“可把你盼來了。”
原主就是典型的帥才,把握大局,而庶務細節並不是特彆擅長。
簡而言之就是再“百廢待興”,內務覃靜州也不怎麼處理,做出一副“靜等你們皇後”的模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