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
路九霄很清楚自己車禍後心比身病得更厲害,但詭異的是他瞞著爺爺去看了好幾位心理醫生,醫生們的診斷基本一致:他精神上沒什麼大問題。
那問題來了,時常響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低語……隻是他的幻覺嗎?!
他都出幻覺了,還叫“沒什麼大問題”嗎?!
躺在ICU裡他腦子裡反反複複都在糾結他是不是有病,以至於他都沒空去怨恨顧蘇和路震東,以及依舊在逃的凶手。
然後跟他一直沒交集的生父忽然現身,還有秦洱和許琛作陪!
他也不為“是不是真有病”而反複折磨自己,轉而一門心思地怨恨他生父:沒有他生父,他不會落得這樣的地步!
他媽媽固然風流,男朋友隔三差五就換上一波,但他能感受到媽媽對他的真心——會關心他,會照顧他,也會尊重他想法的這種真心。
而他爸爸就是個標準的軟飯男了,除了長相一無是處,而且在媽媽去世後一直不停地找他要錢。
雖然打錢都是助理負責,他爸即使想也找不到他麵前來,可他依舊很煩躁,想起生父就止不住地煩躁,現在……更是一想起他就怒不可遏,可真正麵對他生父,他的怒氣又會迅速散掉一部分,導致他發脾氣都沒那麼有底氣!
媽的,真是越想越氣!
本著“我不好過,我叫你更不好過”的心態,路九霄給自己鼓勁兒:我連顧蘇都虐!成靜州你欠我的!我活不了多久,但我一定要你在悔恨中度過餘生!
不得不說,路九霄讓紗布包了半張臉,但隻看右眼,覃靜州可以確定便宜兒子如此戲多,純屬腦子有坑——真腦子有坑。
回頭回家,他就當眾展示一下,順便給員工們開開眼,增強點集體榮譽感。
路九霄正在心裡訂立種種折騰生父小計劃,冷不丁聽匆匆跑來的主治醫生問他,“路先生,你要出院是嗎?不是轉院,純粹的出院?”
他直接愣了,不轉院?他吃力扭頭看向他生父,“要我死嗎?”
覃靜州抱著胳膊,“你敢嗎?”
路九霄瞪著僅剩的眼睛,“我不敢?我連死都不怕。”
覃靜州對醫生說:“我兒子燒得最重的地方是腦子。繼續辦出院手續,你們副院長會為你擔保。”
錦關醫院的副院長可是秦洱的大姨。
醫生一個晃神,發覺自己快走回辦公室了……他心裡止不住地遺憾:路九霄怎麼不像他爸呢!
等路九霄上了救護車,照顧過路九霄的醫護人員湊在一起嘀咕:總覺得成先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
紅過臉的小護士更是說:“豪門要編排,可不是百口莫辯。”
主治醫生歎了口氣,“誰說不是。”
救護車把路九霄拉到了成家樓下,保鏢們合力把路九霄抬進電梯。
成家所在的小區建成不到三十年,半新不舊,起碼電梯是有的。
而且這幾天裡秦洱和許琛暗搓搓做了不少事,比如把這棟一梯兩戶12層的居民樓買下來了一半:關於成叔叔的傳聞很多,但貌美如花和愛宅在家絕對是真真的,都成了古武大師依舊沒有挪窩的意思。
小哥倆早就商量好了,等裝修完畢,就搬過來住,而秦父秦母也在最近的高檔社區買了房子,一樣等裝修完就立時搬家!
覃靜州連續兩天出門,一次鄰居沒見著,還能不知道小哥倆發動了鈔能力?不過這是他樂見其成的事兒,隻是表揚,小哥倆還夠不上。
卻說路九霄被仔細地抬進客廳,覃靜州去廚房洗手,然後戴好手套。
許琛更是個利索人,此時已經用戴好醫用手套的雙手捧著消完毒的銀針,在路九霄擔架邊站定。
覃靜州撿了根銀針,灌注真氣,銀針轉換為金針,見新助理他們頓時目光一凝,他一針紮到了便宜兒子的左眼眼窩……邊上。
路九霄瞪圓了右眼,“這一定是幻覺!我又出幻覺了!”
覃靜州不搭理他,示意拿到醫學博士學位的助理上前,除掉路九霄臉上的紗布。
助理二話不說直接照辦:老板剛剛那一手已經鎮住他了。
路九霄固然因為種種原因喜怒不定,腦子也不是很好使,終究沒到智障的地步……他發覺他爸助理給他小心翼翼地除去紗布,他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他忍不住說:“原來剛才那一針是止痛的!你……這麼有本事,為什麼還會讓媽媽甩掉?為什麼不去求複合?媽媽不同意,爺爺也不會因為你給我臉色看,你要是為了修煉要錢,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覃靜州語氣毫無起伏,“我從沒找你要過錢。有一說一,我當年拿了兩千萬分手費,花到現在都沒花完。”說完他又捏了根銀針,灌注真氣後戳在了路九霄的下巴上。
路九霄眼睛瞪得溜圓,偏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