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1 / 2)

順妃還記得,餘晚晴前幾日曾經叫人給自己送了一瓶子桂花醬,說是泡水或是做點心都是極好的。

本來,這點兒小東西,順妃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隻是餘晚晴對此頗為上心,昨兒還特意派人去長春宮提醒她,說是:桂花醬應該可以開蓋,可以用了。順妃身邊的小宮女萍兒素是個嘴碎的,見著餘晚晴為著瓶桂花醬還連著說了兩回,不免也與順妃說了幾句笑話:“這餘才人也是難得了,一瓶兒桂花醬也能說上這麼幾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奇珍異寶呢.....”

順妃當時是訓了萍兒一句,心裡也頗以為然,倒是又記起了那瓶桂花醬。

所以,今日見著皇帝茶盞中的桂花,她立時便又想起了餘晚晴送的那瓶桂花醬,心裡不覺一咯噔:難道........

順妃心念微動,動作跟著一頓。

皇帝自也注意到了順妃的異常,不動聲色的問道:“怎麼了?”

順妃連忙垂下眼,小心翼翼的將手上的青瓷盅端到案上。

越窯青瓷素來稀罕,有“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的美名,如今這青瓷釉色如青黛細膩,越發顯得順妃按在盅蓋上的纖纖玉指,白皙柔軟,好似絨布上會發光的珍珠。

隻見順妃抬手掀開盅蓋,口上則是狀若無意的問道:“陛下怎的換了口味,喝起這桂花蜜水了?”

皇帝掃了她一眼,反問道:“怎麼了?”

順妃咬了咬唇,露出一個笑容,語氣輕柔:“前些兒日子,宜安宮的餘才人給臣妾送了一瓶兒桂花醬,臣妾瞧著頗覺新奇,今兒見著陛下這裡好似也有,倒是吃了一驚。”

皇帝看上去也是吃了一驚,眉梢跟著挑了挑:“.....餘才人?”

順妃本就時刻注意著皇帝神色,見他麵有訝色,反到是漸漸去了疑心,笑著應聲:“陛下許是不記得了,前些日子,臣妾還與陛下說過兩句,求陛下恩準她出冷宮。”

皇帝抬手扶了扶額,淡淡道:“這樣啊,你不說,朕都快忘了......”

順妃不說,他都不知道:餘晚晴居然還送了順妃一瓶!

當初他拿的時候,她還一瓶都舍不得的模樣,結果,一轉頭,居然巴巴的送去給人家順妃了!

任是誰,被差彆待遇都會不高興。皇帝也不例外。

皇帝壓了壓火,難免有些遷怒起順妃,抬手示意對方:“朕才用了早膳,這雞湯聞著實在有些膩,先擱著吧。“

順妃隱約聽出皇帝話中的怒意,心裡多少有些後悔:或許,她就不該提餘才人——這到底是孝明太子的未婚妻,提一遍還好,這幾次三番的提,肯定是惹了陛下厭惡.....

她越想越覺自己適才的試探可笑愚蠢,手上動作一頓,連忙又蓋上了盅蓋,頗有些誠惶誠恐:“陛下恕罪,臣妾......”

“行了,”皇帝很快便收斂了情緒,淡淡道,“你也退下吧。”

順妃不敢多言,隻得禮了禮,依言退下。

隻是,沒等她再走幾步,忽而便聽見皇帝的聲音——

“等等。”

皇帝聲調冷淡,順妃卻是聽得心尖微顫,又驚又喜,回眸去看皇帝,眸中波光盈盈。

皇帝卻隻是問她:“餘才人那瓶桂花醬,你可是開了?”

順妃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莫名所以,但還是接口應道:“回陛下的話,臣妾還不曾動過。”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道:“既不喜歡,那便叫人送過來吧——朕近日倒是頗喜歡這味道。”

順妃平素裡也頗會體察帝心,隻這一次,實在是被這高深莫測的帝心給弄怔了。她看了眼皇帝神色,猶猶豫豫的應道:“臣妾遵命。”

話雖如此,她本人還是站在原處,難得的透出幾分無措和呆怔。

皇帝不悅的看著她,抬抬手:“站著做什麼?還不下去。”

順妃秀麵微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才頭重腳輕的下去了,心裡還是有些發怔:陛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事實上,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莫名其妙的一出究竟有什麼意思。他看了眼順妃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邊的茶盞和青瓷盅。

過了一會兒,他眉梢輕挑,眸光沉了沉,朝邊上侍立的小太監示意:“都端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