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1 / 2)

古代宮鬥考試 趙十一月 17796 字 4個月前

鄭公公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眾人做好準備, 自己則是站直了身體, 準備宣讀諭旨。

未等到鄭公公開口, 德嬪便已開始琢磨起遲些兒該穿哪件衣衫去見皇帝,想得她心花怒放,心尖那塊肉都要酥了。

也就是此時, 鄭公公略有些尖利的聲音與庭中涼風一起鑽進了眾人耳中——

“陛下口諭, 召餘才人入乾元殿侍駕。”

德嬪:“........”

差點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德嬪抬頭去看宣旨的鄭公公,耳邊不斷有“嗡嗡”聲回蕩。

此時此刻, 她心裡隻一個念頭反複回轉:怎麼可能會是餘晚晴?

無論如何都不該是餘晚晴啊!

鎮遠侯府已經倒了, 孝明太子也死了, 餘太後都稱病不出,餘晚晴一個身份尷尬的孤女, 才從冷宮裡出來,無才無德, 哪裡配得聖眷?

陛下一向聖明,如何會下這般荒謬可笑的諭旨?

怎麼可能!

德嬪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兩條腿更是軟得不行,險些便要摔倒在地。

還是素衣機靈,伸手扶了一把,小聲叫道:“娘娘......”雖說先前那些念頭有些自作多情,有些丟臉,可如今還在人前, 自家主子總也得撐住了麵子才是。

好在德嬪卻也有幾分心氣兒,勉強回過神來,就著素衣的攙扶站穩了身子。她心裡憋得難受,抬眼去看鄭公公,雖是喉嚨乾澀卻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啞聲追問道:“公公適才說的是餘才人?這,這怎麼可能......會不會是記岔了?陛下,陛下怎麼可能會傳召這個賤.......”

“娘娘!”眼見著德嬪越說越是激動,眼見著就要沒了章程,素衣大著膽子扯了扯德嬪的袖子。

德嬪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克製力,方才能把自己那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罵人詞句給咽了回去,但一雙眼睛還是緊盯著麵前的鄭公公。

她原就生得千嬌百媚,乃是活色生香的人間尤物,可此時卻是麵容蒼白,便是往日裡顧盼流波的眉目也滿是狼狽和不敢置信,甚至還帶著一絲希冀——希望是鄭公公念錯了名字,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鄭公公也不由暗歎了一口氣,朝著德嬪搖了搖頭。他沒給德嬪插刀,隻是轉頭與餘晚晴道:“餘才人,香車已是備好,您看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事實上,餘晚晴可能是在場人裡,除了鄭公公外最淡定的人——作為一個經常性心想事成的歐皇,雖然皇帝這諭旨來得突然,可她聽著也覺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以,聽到鄭公公溫聲詢問,餘晚晴真是一點磕巴都沒有,立刻便歡歡喜喜的應了下來。

不過,才應下,她又想起一件事,猶豫著道:“按理,陛下傳召,自是不能耽擱。隻是,都說儀容不整不能麵君。可否容嬪妾沐浴更衣,然後再去乾元殿?”

不得不說,餘晚晴這“把自己洗白白,然後送皇帝床上”的想法也是十分的明目張膽,路人皆知了。

一眾“路人”,包括鄭公公也是一臉無語。

過了一會兒,鄭公公才擠出笑來隻能:“餘才人若要沐浴更衣倒也不是不行,隻是最好快些,總不好叫陛下久等。”

德嬪已不看鄭公公,轉頭去瞪餘晚晴——如果可以,她還真想直接上手撕了餘晚晴,抓花了她那張臉!

餘晚晴不必回頭都能感覺到對麵德嬪那釘子一般的目光,但是她不僅不怕還很有些虛榮心——這幾天天天在德嬪麵前裝孫子,都快成真孫子了。如今,終於輪到她揚眉吐歐氣的時候了~

歐皇永不為奴!

餘晚晴心裡比了個“哦也”的手勢,麵上卻是一朵不勝嬌羞的小蓮花,頰邊微紅,抬手捋了捋耳邊鬢發,聲音也如發絲一般又細又軟:“嬪妾怎敢叫陛下久等。”

德嬪看著她這矯揉造作的模樣,眼睛都快瞪紅了,兩顆烏溜溜的眼珠子仿佛都帶上了血腥氣。

素衣生怕德嬪忽然發作打罵,隻得將扶著德嬪的手收緊了些,以作提醒。

好在,德嬪能到如今的地位,確實有些城府。雖說她眼下實是氣恨不甘到了極點但還是很快找回了理智,稍稍收斂了麵上神色。

當然,理智是一回事,看不得餘晚晴這小人得誌、矯揉造作的嘴臉又是一回事。她有些氣不過,暗磨了一回牙,索性便轉身對著自己身後的宮女太監,指桑罵槐起來:“怎的還一個個木愣愣的站著?!真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難得陛下下了諭旨,召餘才人侍駕,還不趕緊恭賀餘才人?”

那些宮女太監原就因著皇帝召見餘才人的事情而驚詫惶恐,冷不丁被德嬪一頓數落,臉色都白了,隻得結結巴巴的上來與餘晚晴告賀。尤其是適才被德嬪派去餘晚晴那裡傳話的小宮女,說話時也是滿頭是汗,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一般。

德嬪隻當什麼也沒看見,接著冷笑:“也怪我素日裡寬宏太過,倒是縱得這些個賤人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竟還敢和我裝起樣子來。真是給臉不要臉,不知所謂!”

不待餘晚晴應聲,德嬪已經湊了上來,親親熱熱的握住了餘晚晴的手:“妹妹隻管放心,這些個賤人,我是一個也不會放過,早晚要收拾了去,好叫她們也知道什麼是尊卑上下,什麼是規矩體統。”

德嬪一口一個“賤人”,明麵上說的是那些個不知規矩的宮女,暗裡指的是哪個,餘晚晴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餘晚晴也十分用力的回握住德嬪的手,給人惡心回去:“姐姐的話總是再對沒有,可這麼‘賤人’來‘賤人’去的叫著也不是個事兒——這些宮女雖出身卑微,到底都還是姑娘家,總也要留些臉麵。”

頓了頓,餘晚晴還歪了歪頭,天真爛漫的補充了一句:“差點忘了,姐姐以前也是宮女,肯定比我更明白。”

德嬪最恨旁人說起自己出身,此時冷不丁的被餘晚晴叫破,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被氣噎死:“你........”

餘晚晴眨巴下眼睛,故意誤解她意:“姐姐這是要與我敘舊?也是,我以前還喝過姐姐給泡的茶呢,姐姐可真是好手藝。怪道以往太後宮中來了人,都愛叫姐姐泡茶呢。”

德嬪一張臉青了又白,怕是氣死了都能給氣活過來。

餘晚晴卻是一臉無辜,伸手推了推烏鴉鴉的鬢角,“呀”一聲叫出來。

“說著說著竟是忘了要緊事——敘舊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餘晚晴笑盈盈的道,“總不好叫陛下久等,妹妹還得去沐浴更衣呢。”

德嬪咬緊了牙關,幾乎都能嘗著那喉間湧上來的血腥味——賤人!真是賤人!

當初真不該顧忌那麼多!就該早早地撕了這賤人的破嘴才是!

眼見著餘晚晴搖曳生姿的轉身離開,德嬪總算是擠出了一句話:“妹妹慢走,姐姐等你回來!”

且容這小賤人再得意一會兒,待得回來,還不是要由她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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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晚晴可算是把自己累積了好多天的火氣一股腦的全都撒出去了,回去時臉上還帶著笑。

比起沒心沒肺的餘晚晴,溪午想得更多,此時卻是滿腹擔憂:“娘娘,您今日可算是把德嬪得罪狠了。咱們以後可怎麼在宜安宮過下去啊?”

餘晚晴擺擺手:“我不得罪她,她不還是要想法子欺負我。倒不如一次性來個狠的,也算是給我出個氣。”頓了頓,她又抬指摩挲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而且,我這不是要去乾元宮侍駕嗎?說不得侍奉得好了,陛下一高興,把我遷出宜安宮了呢。”

溪午暗道:您不是想得美,您這是想得太美了!

不過,說起去乾元宮侍駕這事,溪午不禁又生幾分憂慮:“娘娘,您說,這無緣無故的,陛下怎的就想起召您去乾元宮侍駕了?”

餘晚晴順口道:“可見是咱們時來運轉了。”

這還真是餘晚晴的真心話——她可是歐皇啊,自然是心想事成,要什麼有什麼的啦。區區一個皇帝,怕毛啊!

對著蜜汁自信的餘晚晴,溪午真的是無話可說,最後隻好把人送去淨室去沐浴了,自己則是親自去外頭打聽消息。

懷揣著一次睡出未來的夢想,餘晚晴沐浴的時候還特意交代了要加點花露什麼的,還叫人準備塗抹按摩身體的香膏。

等到溪午打聽了消息轉回來的時候,餘晚晴才剛剛從浴桶裡起來,披上淡色紗衣。

溪午也顧不得計較自家姑娘這不靠譜的做派,先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聽人說,今日順妃和林貴妃先後去了禦書房。”

餘晚晴忍不住插嘴說道:“看吧,我就說是該試一試半路截胡這法子——她們特特挑在今天,前後腳的過去,估計也是想要截胡。你還非不讓我去!”

溪午不禁叫了一聲:“娘娘!”

餘晚晴隻好乖乖閉嘴。

溪午接著道:“聽說,順妃後來還派人送了瓶桂花醬過去。”

聽到“桂花醬”餘晚晴眸光微動,下意識的眨巴了下眼睛,看著溪午:“你是說——是順妃在皇帝麵前推舉了我?”

“應該是順妃。”溪午緩緩點頭,不由深深感歎了一句,“倒是不曾想到,順妃娘娘竟有這般開闊的心胸,幾次三番在陛下麵前提及娘娘,推舉娘娘。”

最開始求皇帝放餘晚晴出冷宮,或許還能說是順妃為了和林貴妃唱反調,有意為之;可這一次,順妃主動在皇帝麵前推舉餘晚晴,那可真是損己不利人的大好事啊!

溪午心裡也有幾分感歎和動容:沒想到,順妃竟還真是個大大的好人啊。

餘晚晴不由有些羞愧——沒想到順妃過去不是為了截胡,而是為了接濟抬舉“後進晚輩”餘晚晴........

更沒想到這烏七八糟的後宮裡還有順妃這樣百分之百純天然的好人!

餘晚晴十分感動。

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轉過頭去與溪午吩咐道:“你讓人再拿一瓶桂花醬送去長春宮吧。”

她的謝意就都在拿一瓶裡了!

順妃大好人一定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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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再次收到桂花醬的順妃還真是一臉懵逼:“.......”

她也是真搞不懂餘才人這送禮的套路——這種東西,送一次不夠,還要再送一次?還是一瓶一瓶的送?

順妃身邊的小宮女萍兒則是詢問順妃:“娘娘,這東西要如何處理?”

順妃想了想,也沒當是一回事:“送去乾元宮吧——陛下近來換了口味,倒是愛吃這個。”

萍兒連忙應了,立時便吩咐人送去乾元宮。

順妃則是暗暗後悔:早前在禦書房時真不該胡亂起疑,提起餘晚晴,沒成想竟是叫陛下記起了她!今兒才從鳳來宮出來就召她過去侍駕!這可真是.......真是枉為他人做嫁衣!

順妃實在有些後悔氣惱,但是很快又想起阮皇後的事情,心上一凜,反應過來: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呢!如今阮家出了事,皇後又惹了陛下厭煩,隻怕後位也是搖搖欲墜.........

現在可不是計較餘晚晴事情的時候——若皇後正出了事,陛下欲立新後,說不得便要從她和林貴妃裡頭選.......

她可得有個準備才行。

想起雕欄玉砌的鳳來宮,想起鑲珠綴玉的鳳冠,順妃眸中好似染著一團火,漸漸明亮起來,便是心口也是一陣陣的發燙。

此時此刻,她自然早就把餘晚晴什麼的丟之腦後,反到是謀劃起了阮皇後的後位——彆看順妃和林貴妃明爭暗鬥,互相瞧不起,可她們之間還是隱隱有一個彼此認同的共識的:阮皇後實是軟弱無能,德不配位,斷不可承宗廟之重。

換句話說,無論是林貴妃還是順妃,都是早早的便惦記上了阮皇後身下的後位。

隻是,阮皇後雖然從嫁皇帝那日起便是病懨懨的,每每都是一副馬上就要咽氣的病弱模樣,偏又始終吊著那麼一口氣死熬著,一年又一年,反倒是把林貴妃和順妃兩人吊得不上不下,耐心幾乎耗儘,日日的輾轉難眠。

當然,阮皇後現在怕是真的拖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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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過香湯,抹過香膏,套上一身熏香熏過的新衣裙,餘晚晴這麼歡歡喜喜的上了駛向乾元宮的香車。

此時的餘晚晴自然不知道後宮中那洶湧翻滾的暗潮,也不知道阮皇後、林貴妃還有順妃各自的算計,甚至不知道皇帝召她侍駕的真正原因。

但是,作為一個歐皇,餘晚晴還是很有信心的:皇帝肯定就隻是個小水溝,抬抬腳就能過了。

邁過這個小水溝,遠方還有星辰和大海等著她!

她可是注定要征服星辰大海的歐皇呢!

想到這裡,坐在車上的餘晚晴忍不住挺起了小胸脯,一時間激起無數雄心與壯誌。

與此同時,10086直播間裡也不斷有人彈屏祝賀,哪怕沒有VIP用戶特有的音效也能給人一種土撥鼠尖叫的聲響效果——

【我家小姑子終於坐上婚車了,時間過得真快啊[欣慰].....】

【好奇餘爸爸和老公他們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麼感覺】

【終於到這一天了[老父親欣慰的留下了眼淚]】

【......啊啊啊,家裡小白菜要被野豬拱了!吃一口紅燒豬肉冷靜下!】

【嫁女兒了,嫁女兒了,Y·U餘老板要嫁女兒了。餘老板無心經營,Y·U各類產品清倉大處理,揮淚大甩賣。原價十萬、百萬、千萬的,現在統統不要錢,統統不要錢!】

【哈哈哈,扶我起來,我還能再笑一會兒!】

【Z省人民發來賀電】

【J省人民發來賀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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