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才出口, 餘晚晴就後悔了——這話說得太過了。
果然,話聲未落, 蕭翀已然轉眸看向她,他的眸光冷沉沉的, 就像是鋒利雪亮的刀刃,幾乎要將她雪白嬌嫩的麵皮割破。
一直從心所欲的餘晚晴立時認慫,能屈能伸的改了口:“當然, 這些沒根沒據的話, 我是一句也不信的。”
蕭翀仍舊沒有出聲,隻唇角微動, 微微上挑的唇線似還帶了些譏誚的意味。
餘晚晴嚇得額上都要冒汗了,不得不又替他描補起來:“而且, 我們上回不就是碰著了, 也沒事呀......所以, 我一聽就知道太後她是胡說的!”
蕭翀仍舊是不置可否的樣子,但他到底還是沒再說下去,反到是轉口問餘晚晴:“除了這個,太後就沒說彆的了?”
餘晚晴隻得又把自己在慈恩宮的事情想了一回, 覺得確實也沒什麼大事情, 不由得便也搖了搖頭:“其實我和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呀......”
說到這裡, 她那睡得有些迷糊的腦子終於反應過來,忙又與蕭翀補充解釋道,“她一直打感情牌,還和我說你的壞話, 估計是想讓我幫她做些什麼坑你的事情吧。當然,我肯定是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直接就拒絕她了!”
餘晚晴這幾句話簡直是說得鏗鏘有力,半點也沒心虛——雖然她當時還想著要再去幾趟慈恩宮,想要把剩下的帕子一起拿了,最好是湊個十全十美什麼的,可她確實沒答應餘太後什麼事呀,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拒絕對方?
不過,也幸好沒答應什麼。現在想想,她這才去了一趟慈恩宮呢,蕭翀就像是趕來抓紅杏出牆的老婆似的,半夜審問.......若是她再多去幾趟慈恩宮,怕不是要被蕭翀直接拔劍,捅一個透心涼吧?
怪不得人家都說,分分分,學生的命根。
餘太後那三分也真是不好拿........
餘晚晴求生欲一向頑強,想到這裡,暗暗的瞥了眼蕭翀腰間的佩劍,立刻就放棄了再去慈恩宮騙繡帕的念頭,很是懇切的表明立場:“反正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當然和你一邊的啊。”
其實,餘太後當時說的話也很有憑據,說起來娓娓動聽,還是很能打動人的——畢竟,餘晚晴之所以會被林貴妃送去冷宮,多半也是出自蕭翀默許;而蕭翀自登基以來便冷淡後宮,連袖子都不給人碰,至今無嗣這事也是真的。倘若是個有脾氣的、有想法的、不想守活寡又或者想要搏個未來的,多半是要禁不住誘惑,倒向餘太後那頭了。
隻是,餘晚晴她一進冷宮就和蕭翀對上了,現在兩人都已經一起坐過車、一起吃過飯,半夜會談都好多次了,這交情肯定比餘太後這麼個突然冒出來的便宜姑姑好。
所以,若是把餘太後和蕭翀放在一起,餘晚晴肯定是要選蕭翀的就是了。
餘晚晴鼓起雪腮,隻得又讓了一步:“你要是不高興,大不了我以後再不去慈恩宮了。”
“我何時不讓你去慈恩宮了?”蕭翀似是不為所動,麵色不變,語調卻依舊輕緩,似有幾分的意味深長,“太後召見,難不成,你還真能不去?”
餘晚晴沉默片刻,忍不住去看蕭翀,忽而心念一動,試探著問:“你該不會是想我去餘太後那裡給你做內應吧?”
蕭翀不置可否。
餘晚晴聞言,更覺亞曆山大:有句話說得好,老大和老二乾架,一般死的都是小三.......餘太後和蕭翀這對便宜母子明顯是不對付,兩邊都是各有算計,她這會兒若是湊去餘太後身邊給蕭翀做內應,豈不就是主動送上門的炮灰?
沒事還好,真要有事,炮灰一般都是最早死的啊!她要是死這裡了,考試怎麼辦?
一念及此,餘晚晴抿了抿唇,再不應聲,全當自己在做非暴力不抵抗運動。
蕭翀大概也看出了餘晚晴的膽怯,眉梢微抬,忽而轉口問道:“還記得那天晚上,你我在冷宮見麵時的情景麼?”
餘晚晴在冷宮也算是呆了幾天,可蕭翀一說起“那天晚上,你我在冷宮見麵”,她就本能的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的事情——哪怕此時,她猶還記得,初進考場的那天晚上,那身著玄黑長袍的高大男人,手提長劍,闊步朝她走來。
他的右手握著一柄長劍,行動之間,長劍劃過地麵,發出細微的摩挲聲,還有長夜的特有寒涼氣息和掩飾不住的血腥味。
那時候,餘晚晴都要嚇傻了,隻能蹲在地上,看著他的影子映在地上,燈光搖曳,影子拉得長長的,漸漸轉濃.......
如何會不記得?
簡直是印象深刻!令人毛骨悚然!
餘晚晴情不自禁的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抱得更緊了一些,將自己裹成一隻冬天裡的小熊,聲音更小了:“你是指,你拿劍指我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