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晴臉上有些燙,含糊的應了一聲。
溪午見她點頭,忍不住又接著補充道:“昨晚上,奴婢推門進去時,您還坐在桌上喝酒呢,下麵還都是摔碎的瓷片——您說:這要是一不小心從桌上摔下來,摔傷了可怎麼好?”
餘晚晴看了看溪午,沒說話,露出了一個豬堅強般的笑容。
摔傷?
嗬嗬!
她情願昨晚上摔斷腿!那也比騷斷腿要好啊!
****
因為論述題提到了皇帝的兩個兄弟,也就是魏王和蜀王,餘晚晴肯定是要多做了解。
當然,這進考場也有幾個月了,這兩位王爺的大致情況,餘晚晴還是知道的:魏王早年墜馬身亡——當然,從這次試卷上的第五題來看,魏王的死顯然沒有明麵上這麼簡單;至於蜀王,早在皇帝登基前他就已經去了封地。
所以,試卷上這個時候提起這兩人,也是挺奇怪的。
餘晚晴心裡這樣想,難免又問了溪午幾句。
溪午聞言倒是一笑:“娘娘忘了,這都臘月了,再過些日子便是年節。如今宗室人丁稀少,陛下又隻有蜀王這麼一個弟弟,自是要召他入京過年的。”
餘晚晴:怪不得月考試卷上忽然就提到蜀王了呢,看樣子倒是個重點人物。
不過轉念一想,餘晚晴又覺得先帝娶錯老婆也是挺造孽的——他們蕭家本來人就不多,好不容易生了一二三四個兒子,結果被老婆這麼一折騰,到現在就剩下一半了。而且,以餘太後這活到老折騰到老的心態.....
餘晚晴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然後就坐到桌前,捧著碗喝她的粥了。
也不知是不是早上在心裡腹誹了餘太後幾句的緣故,這日午後,慈恩宮就派了人來——這還是自上月餘晚晴在慈恩宮氣過人之後,慈恩宮第一次派人過來呢。
餘晚晴想起自己早前答應蕭翀給人去餘太後那頭做內應的事情就覺得頭疼。
不過,餘太後都已派了人來,這顯然不是餘晚晴想不去就不去的。
所以,餘晚晴隻好咽下中午補個午睡的想法,起身去見餘太後。
雖則餘晚晴和餘太後也有小半個月沒見了,可此回再入慈恩宮,再見餘太後,餘晚晴不免又在心裡感歎了一聲;果然還是這個樣子。
時間仿佛就在餘太後的身上停住了,她正懶懶的靠坐在鳳榻上,身上還搭著一條杏黃色的錦被,看上去和上回見麵時一樣,一樣的姿態和模樣,就連臉上的慈愛與溫柔都分毫不差。
旁人或許會覺得熟稔,可餘晚晴卻覺得假——餘太後就像是個模子裡的人,從頭到尾,從姿態到感情似乎都是能裝出來的。更何況,餘晚晴早便從蕭翀處知道了餘太後曾經派人去冷宮要殺她的事情,此時再看她這模樣,多少也有些惡心。
不過,她們這種塑料姑侄,還真輪不著餘晚晴嫌棄人家假。餘晚晴很快便收斂了心緒,上前見禮,又軟軟的叫了一聲:“姑母。”
餘太後憐愛的看著她,麵上含笑,嘴上嗔道:“這些日子都忙什麼呢?姑母這兒整日裡盼著你來,偏連人影也見不著。”
和長輩撒嬌賣乖這事,餘晚晴也還是很會的,聞言便也哼哼著道:“姑母可真是冤枉我了。還不是上回姑母您犯頭疼,我回去後也是擔心了許久,哪裡還敢再來打攪您養病。”
頓了頓,餘晚晴像是想起了什麼,忽而又道:“對了,這些日子,閒著也是閒著,我還在宮裡抄了幾頁佛經,就當是為姑母積福了。遲些兒我叫人給您送來。”
這佛經當然不是餘晚晴抄的,是溪午自告奮勇替她抄的。據溪午說她從小替餘晚晴寫作業,筆跡幾乎一樣,抄個佛經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餘晚晴想著是該做點表麵功夫,便也依了溪午的意思,如今果然是派上用場了。
餘太後聞言,果是又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餘晚晴的手背,歎道:“你有心了。”
這般說了幾句,餘太後方才進入正題,狀若無意的問道:“聽說你與順妃關係不錯,她可與你說了蜀王和蜀王妃要入京的事情?”
餘晚晴:“......”雖然她沒說過,不過月考試卷說了。
餘太後掃了眼餘晚晴神色,見她似是不知,不免又歎:“唉,你這孩子......你素來單純,隻當人人都是好的,全心全意去待人,哪裡又知道這世上多得是虛情假意之輩,枉費你這一片真心。”
餘晚晴垂首:“......姑母說的是。”
餘太後看她一眼,見她乖乖聽話,便又接著道:“說來,蜀王妃年紀雖是比你長些,脾氣卻是極好的,此回正好也要隨蜀王一同入京。你若喜歡,到時候也可去尋她說說話,好好處一處。”
餘晚晴隱約會過意來卻沒有立刻應下,而是小聲道:“我也沒見過她幾回,怕是見了麵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呢。”
餘太後仍是笑著嗔她:“你這孩子,還沒見呢,就怕了?”
餘晚晴裝作羞赧模樣,低頭不說話。
餘太後抬眼看了看守在遠處簾幔後的宮女和太監們,頓了頓,這才壓低聲音與她說道:“傻孩子,姑母讓你與蜀王妃處好關係,那也是都是為你好——你想啊,皇帝他生了那麼個怪病,碰不得人,這子嗣之事怕也是難了,少不得也要過繼。偏皇帝如今也隻蜀王一個弟弟,兄弟兩個感情確實不錯,如今蜀王膝下嫡子庶子加起來也有五個了,儘夠皇帝挑的了......”
餘晚晴聞言,差點沒繃住就要問一句“您老人不還有自己親孫子,怎麼就關心起蜀王的兒子來”,不過到底還是有分寸,下意識的掩住了唇,喃喃道:“這,不至於吧?”
餘太後隻當她是不相信皇帝的事,眉梢微挑,隱隱顯出幾分譏誚,語氣卻依舊是慈和柔軟的:“其實吧,皇帝他也叫我一聲母後,我這心裡自然也是盼他好的。隻是他這毛病......唉,我早與你說過了,這還真是自小就有的毛病,這些年也沒見好——阮皇後雖體弱那也是仙姿佚貌,林貴妃雖驕橫那也是明豔照人,順妃雖心思多了些可也是溫柔嫻靜,隻皇帝卻是一個也不喜歡。”
頓了頓,餘太後忽而又握住餘晚晴的手腕,反問她:“我知道現下說這些,你怕也不敢信,可你想想,你與皇帝幾回見麵,他可是碰過你?”
餘晚晴:“.......”
還真是碰過了!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們昨晚上還嘴碰嘴了呢!
餘晚晴使了好大的勁兒,這才把那些自嘲的俏皮話給咽了回去,搖搖頭,裝出委屈的模樣,低聲道:“沒有。”
這樣的答案正在餘太後意料之中,聞言越發慈愛,語聲柔和:“所以說,你也要替自己多想想——日後且還長著呢。”
餘晚晴連忙點頭應了。
餘太後見她乖乖聽話,也不似上回那般一徑兒的抹淚討帕子,心裡也添了些喜歡索性便留了餘晚晴一起用午膳,示以慈愛。
餘晚晴則是有心要從餘太後處打聽些蜀王和蜀王妃的事情,便也留下,尋機問了幾句。至於魏王那些事——餘晚晴有些懷疑魏王之死就是餘太後的手筆,故而也不是很敢問,隻想回頭試試能不能從蕭翀處探聽些消息。
餘太後本就有意要叫餘晚晴去親近蜀王和蜀王妃,聽餘晚晴問起,自是仔細說了。
其實吧,這蜀王妃也是餘太後當初給蜀王相看的。
當初餘太後與先帝雖是結發夫妻卻也聚少離多,好容易才生出個孝明太子,上頭便已有了三個庶皇子,心裡自然不是滋味,有心便要壓一壓這三個庶子。
故而,當初為魏王相看王妃時,她便特意選了個禦史家教出來的古板女子,魏王生性豪爽不羈,自是瞧不上魏王妃那般的,婚後夫妻不合,王府內帷混亂,以至於魏王到底也沒留下半個子息——這事餘太後至今想起都覺得意。
再然後,就是皇帝,那會兒皇帝還是齊王,餘太後便給他選個中看不中用的阮家嫡女,還讓阮仲給用了藥,如今阮皇後病得起不來身,一半是因著舊疾,一半也是因著那藥的緣故,估計也沒幾年好活。
輪到蜀王,餘太後倒是不怎麼上心了,畢竟魏王英武,皇帝深沉,蜀王卻是個混不吝的,餘太後雖不喜他卻還真不大看得上。後來,蜀王婚前又弄出了個庶長子,惹得先帝震怒,還是餘太後在邊上勸著,給挑了個看著精明乾練的將門之女周氏。
如今與餘晚晴說起來,餘太後倒是一副慈母姿態:“說來,當初我也是瞧蜀王他總不著調,得有個人看著,這才點了周氏,如今瞧著,他們連嫡子嫡女都生了,可見著小夫妻處得還是不錯.......”
餘晚晴也跟著點頭:“虧得姑母你會相看。”
餘太後笑了笑,又與她說了些蜀王和蜀王妃的事情。
待得用過午膳,餘晚晴回去休息,順道讓溪午將抄好的佛經送去慈恩宮,也算是賣個好。隻是沒想到的是,這天晚上,餘晚晴被人從被子裡揪醒,居然又看見了蕭翀。
餘晚晴鼓著腮,忿忿然的脫口問道:“你怎麼又來了!”昨天才出了這種事,蕭狗蛋不是應該窩在乾元殿裡裝他的貞潔烈夫的嗎?
蕭翀微微挑了挑眉梢,神色也有幾分不自然。
餘晚晴也反應過來,頰邊不由也是一陣發燙:糟了!她本來都已經打算好了裝不記得那些事,全當無事發生。
現在可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餘晚晴:我這可是初吻,蕭翀那都不知道和人碰過幾次了,肯定是我吃虧啊!
蕭翀:我這可是第一次,餘晚晴那都不知道第幾次了,肯定是我吃虧啊!
#自覺冰清玉潔並且嫌棄對方的男主和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