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發布會(1 / 2)

024.

黑薔薇是印在傅雲朝鎖骨下方靠近心臟位置的標記,也是陸予和傅雲朝第一次見麵前者不帶半分遮掩的誇讚。這會兒楚魘送來一枝黑薔薇,還讓陸予將它放在枕邊入睡,其心思一定不純。

不過,陸予似乎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和楚魘說了聲辛苦了,站在窗邊目送著楚魘的離開。再轉身之前,他已經學乖了,將兩側的窗簾全部拉上。

第二天,對於普通人而言今天也是平平無奇的一天,但對心有瓜田,恨不得立馬吃上甜瓜的網友們來說,就有些不一樣了。

今天是陸家開新聞發布會,要當眾斷絕與陸予的關係的日子。

事實上陸予要與陸家斷絕關係是件很簡單的事情,無非就是簽幾個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而已。但陸家擺明了想要正大光明地擺脫陸予這個麻煩精,並且讓所有人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首先是陸予的過錯造成的。

但同樣的,不管是陸鴻維還是負責此次發布會的負責人,都沒想到在發布會的前一天,網上的輿論竟然再度反轉,而且還是朝向陸予有利的一方反轉。

陸氏發布會的負責人此刻已經一個頭兩個大,時不時往人中上一掐確保自己還清醒著。身旁跟著的小員工抱著資料絮絮叨叨的:“老板,你說這個發布會時間怎麼就定得剛剛好呢?不早一點晚一點,偏偏就是這個時候?”

負責人聞言便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那也得他們頭上那幾位搞清楚誰才是心虛的那個啊。估計連陸鴻維都想不到發布會前一天會鬨出這麼大的輿論來,然而發布會時間已定,取消就是將自己往話把子上送。到最後陸鴻維也隻是怒氣衝衝地朝他們幾個負責人扔下一句:“必須解決好。”

距離發布會開始的時間還剩下十多分鐘,陸鴻維卻始終沒到場。一開始的時候,按照陸鴻維的打算,他可以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來,當眾宣布他們與陸予毫無關係了。可現在,陸鴻維的車子還停在大樓的地下車庫內,他的特助安靜地等在一邊不敢言語。

任誰都看得出來陸鴻維心情不好。

陸鴻維的確處於一點就炸的邊緣,這兩天的破事就不說了,但老婆秦蓁蓁突然從療養院逃走,而且還沒人找得到,大兒子莫名其妙不接電話,幾者相加令陸鴻維的腦袋都要爆炸了。他坐在車內深吸了兩口氣,放在一側的手機已經亮過好幾回,都是這次的負責人在詢問他到了沒有。

大概是見他沒有回複,後來的問題直接變成了:您還過來嗎?

如果可以,陸鴻維確實不想過去。但坐到陸氏負責人的高位,肯定由不得他順心而為。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心中不斷攀升的怒火,伸手推開了車門。

助理見陸鴻維終於有了動靜,不敢有半分耽擱的迅速跟在了他的身後。

不遠處的黑色邁巴赫內,車窗肆無忌憚地降下來,露出傅雲朝清雋無雙的側臉。他渾身透著懶散,但看得出來心情相當不錯。偏頭看向一旁以標準姿態挺直腰腹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宛如三好學生的陸予,傅雲朝輕笑了一聲:“我們現在下去?”

陸予望進他的眼睛裡。

傅雲朝這人看著溫和又平易近人,但但凡跟他熟悉一點便知道這人所有的好相處都是裝出來的。他可以笑得很溫柔,但動手的時候一定是狠辣的。就像他在今早發了信息告訴陸予要陪他一起來發布會現場,以柔弱的姿態告訴所有人,陸家所謂的對陸予問心無愧不過是一場笑話。

陸予表情冷淡,聲音有些低:“你沒必要過去,到時候媒體會一直盯著你,會惹來麻煩。”

其實隻要傅雲朝上心一點他就會發現,陸家的輿論三天兩頭鬨起來,甚至鬨得越來越大,但從未提到過一句傅雲朝本人。傅雲朝的存在是陸氏的回複中將他作為一枚棋子提出來的,可楊璋在引導輿論的時候卻好像完全繞過了這個人。

當然是因為陸予覺得沒必要。

原因之一自然是傅雲朝這人不簡單,深沉得很。貿然將他當做輿論旋渦中的棋子惹得他不快了,誰知道傅雲朝能做出什麼來。第二個原因是陸予挺喜歡傅雲朝的,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這個喜歡和一般的喜歡不一樣。

在陸予見到傅雲朝的第一眼便覺得對方和自己很相似。

那是同類的氣息。

儘管傅雲朝這人不簡單,但陸予卻更願意和他相處。他們之間有過試探,但更多的肆無忌憚。

傅雲朝基本能理解陸予的想法,不過他隻是笑了笑。男人抬起手,往下落去的襯衫袖子將一截帶著佛珠的手腕露了出來,傅雲朝的皮膚看上去是久不見日光的蒼白,被從旁經過的車燈光一打,像是日光照進了透明物件,連皮膚下的血管都能清晰可見。

男人似笑非笑道:“我怎麼說也是阿予的未婚夫,現在阿予要和陸家斷絕關係,我作為你未來的伴侶,去見一見陸鴻維也說得過去。”

陸予:“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傅雲朝聞言歎了一口氣,他側過身體,毫不猶豫地附身過去,修長高挑的身材在後座略顯狹窄的空間內可以輕易帶來一種壓迫感。蒼白的指尖輕輕拂過陸予柔軟的唇,他的目光深邃卻又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阿予,複仇呢,怎麼能心軟呢。你要知道,對你有利的條件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的。”

“那麼。”陸予看向他,伸手將唇上的手指拍落,“陸家倒台對你而言是個怎麼樣的有利條件?”

傅雲朝一點都不意外陸予的反應。

在他眼中陸予是個絕對聰明的人。儘管預言家他們手中的資料顯示眼前的青年的確是在城南老區長大,並且這二十年來根本沒有半點奇遇,但傅雲朝看人從不以對方的身份、經曆做決定。他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從他眼睛裡看出來的陸予與陸鴻維一行人所認識的、認同的完全不一樣。

他也一點都不介意告訴對方原因。

“傅鳴在之前的十幾年裡被我爸打壓得比狗都不如,我和我哥雖稱不上多驚才絕豔,但也比傅鳴兒子強上點。”傅雲朝交疊著雙腿,語氣漫不經心,“好不容易等我爸媽走了,我哥失蹤,我家隻剩下一個幾近殘廢的我,你猜他會怎麼做?”

似乎沒想要從陸予的嘴裡獲得一個答案,傅雲朝繼續道:“很讓人意外,我躺在床上的這三年他沒讓人直接把我火化了。因為他一直堅信我們一家子已經掀不起風浪來了。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期待我早點從病床上爬起來。”

隻有這樣,曾經令人豔羨的傅祈一家才會真正感受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年傅祈一家子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頹敗。

而傅祈夫婦車禍離世,傅風瀾失蹤,能見證這段故事的便隻剩下傅雲朝一個人。

現在傅雲朝真的如傅鳴所想從地獄裡爬起來了,但關於傅祈和傅鳴之間的爭鬥卻遠不會像這簡單就輕易結束。他要給傅雲朝找麻煩,要惡心傅雲朝,讓傅雲朝這個曾經的天之驕子掉進爛泥裡,再也爬不起來。

傅鳴為傅雲朝找上陸予這個未婚夫才不是因為看中了陸家,而是因為陸予夠爛。乞丐的身份會伴隨陸予一輩子,以後也會伴隨傅雲朝一輩子。

而現在陸家陷入輿論旋渦,處理得不好誰也不知道陸家的輝煌是不是就這麼過去了。傅雲朝敢肯定作為陸鴻維親家的傅鳴絕對不會伸出援手。因為和陸予一樣,他也希望陸家變得更爛,隻有這樣,作為陸予未婚夫的傅雲朝也才會更爛。

彆人提起傅雲朝的時候才會不屑一顧。

傅雲朝薄唇微揚,唇邊的笑意散開,他低聲道:“我並不介意給傅鳴一個滿意的過程。”

是過程,不是結局。

結局由他定。

他會讓傅鳴知道,從頂樓跌落的時候遠比其他時候更加痛苦。

陸氏的新聞發布會最終還是準時開始了,負責人站在台前絮絮叨叨講了十多分鐘的廢話,台下的幾個記者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邢建興是一家財經媒體的老記者,照理說今天這種情況是用不著他們這種財經性質的媒體出麵的。這種豪門八卦顯然更適合娛樂圈的狗仔們。但閒著也是閒著,加上這兩天關於陸家的反轉夠多了,他也難得湧起了一點興味。

他身邊跟著的小李還是個新人,台上人講了七八分鐘的時候他就有點受不了了,“邢老師,你說這陸總怎麼還不出現?會不會不來了啊?”

“估計在做準備吧。”

邢建興隨口說著,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來人。

樣貌極佳的青年穿得很隨意,簡單的白襯衫襯得身材清瘦。他的五官非常精致,但眼眸漆黑如夜、眼中帶著微冷的夜風。與青年一樣吸引人注意的還有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看上去很隨性,單手撐著扶手一側,目光懶散地望著台上的位置。

這兩人是誰?

放眼整個場地,除了陸氏的負責人以外便隻剩下一群記者。可眼前這兩個人顯然不符合兩者中的任何一個。邢建興的目光逐漸染上疑惑,但很快他身旁的小李便迅速扯了扯他的衣服,迎上他疑惑的視線,小李趕緊湊過去壓低了聲音道:“邢老師,那好像是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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