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最終傅雲朝還是謝絕了陸予的好意,沒什麼特彆的原因,就是單純地覺得陸予進了浴室可能會出更大的問題。等傅雲朝從浴室內出來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男人的黑發濕漉漉地淌著水,被水珠浸潤過的眼眸與往常不太相似,好像漆黑的夜裡被雨水傾灑過一樣,還帶著特有的潮濕和溫潤。
一塊深色的毛巾十分準當地掉落在傅雲朝的腦袋上,他一手按住毛巾隨意擦拭了下頭發,目光朝著沙發上的青年看去。陸予已經換下了那套寬鬆的睡衣,但大概是沒打算出門,身上的衣服也顯得格外隨意,簡單的黑色長袖,袖口被隨意挽起,露出一截手腕和一根紅繩和佛珠。
見傅雲朝的視線落在佛珠上,陸予後知後覺地想起傅雲朝手腕上的佛珠實則是預言家他們幾人的容身之所。但他的呢?
想到這裡,陸予也沒遲疑,張嘴便問了。
男人一聽隻勾起唇笑了笑:“以後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你就知道了。不過也沒什麼特彆的,所以阿予可以當做隻是一個普通的裝飾品。”
說著,話音一轉,“阿予可以幫我拿一下箱子裡的衣服嗎?”
陸予看他,抬腳勾起近在咫尺的行李箱,垂眸看著昨天晚上已經被傅雲朝觸碰過的秘密基地,狀似十分平靜地挪開視線,低聲問:“你要穿哪個?”
奈何傅雲朝臉上的笑意陡然間變得愈發深邃,他拖長了聲音一字一字道:“衣服我可以自己挑,但是下麵的不行。就在襯衣一旁的密封袋裡。”
陸予的手一頓。
放在一旁的襯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掀起了一個角,但凡陸予認真看兩眼便能看到那密封袋裡裝著的物品。隻可惜他剛才的注意力都在落在秘密之地上,根本沒有注意到。
陸予抿了抿唇,耳根浮起的紅令他輕易便將此刻最真實的情緒暴露,他的指尖懸在密封袋的上空,他知道傅雲朝在故意逗他,這個男人惡劣得不行,似乎很喜歡看到他露出害羞或者氣憤的表情來。陸予的眸光閃了閃,忽然將手放了下去,拽住那密封袋便扔到了傅雲朝的懷裡。
準頭和他扔毛巾給傅雲朝的時候一樣。
他站起身,繃著一張臉走到傅雲朝的身旁:“我要去洗漱了。”
傅雲朝這次倒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攔著他,隻是低聲笑了笑。
等到陸予再次從浴室出來,傅雲朝已經穿上了乾淨的衣服。在對上陸予的目光時,他拿起小桌上的手機對陸予揮了揮:“剛不小心看到了手機上跳出來的信息。”
“是什麼事?”
傅雲朝聽到這四個字有稍許的愣怔,片刻他才笑著問:“不介意我剛剛看到信息內容嗎?”
“不介意。”陸予走到他身旁坐下,在男人的手中接過手機,當著傅雲朝的麵按下並不複雜的密碼。他知道以傅雲朝的記憶力隻看過一...眼必然能輕易記住他的手機密碼,但他說了不在意就是不在意,他沒什麼特彆的秘密,他的私生活很簡單,除了報複陸家以外基本都與傅雲朝在一起。
想到這裡,陸予握著手機的手頓了頓,偏頭看向垂眸認真看他的男人,抿了抿唇道:“不是都要結婚了嗎?”
傅鳴用‘結婚’二字作為留住陸予的借口,但陸予卻在很認真的思考。他也沒有跟傅鳴胡說八道,此刻想起傅雲朝似乎還不清楚,便主動道:“我跟傅鳴說,等解決了所有事情就跟你結婚。”
青年的聲音聽著冷冷淡淡,似乎沒有什麼特彆的情緒。但傅雲朝眼角的餘光還是瞥到了青年被半掩在襯衣領口下的淺紅。他沒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結婚兩個字落在他耳中,真是一種很奇怪很特彆的想法。
他的家庭被傅鳴搞得一團糟。
可現在,他要和陸予組建一個家庭了。
結婚兩個字不管是對於以前的傅雲朝還是三年後的傅雲朝而言都無比的陌生,但此刻他在聽到陸予說結婚二字的時候,那顆冷冰冰的心臟突然以一種特彆的速度跳動著,而每一次的跳動仿佛都在告訴他——
未來那麼長,足夠值得期待。
傅雲朝伸手握住陸予的手指,低聲問:“那到時候都交給我這個吃軟飯的規劃,好不好?”
陸予不動聲色地騰出手捏了捏耳尖,應了一聲。
但是突然談起結婚的事情屬實有點偏離原先的話題了,陸予在兩分鐘的冷靜之後果斷抽出了自己的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是奔著結婚去的,所以你可以看我手機裡的任何信息。”
然後也不管傅雲朝是個什麼反應,低頭就看起了五分鐘前的信息。信息是張弛發過來的,問他今天在不在家,他有事兒過來。陸予便回了一個好。
張弛來得很快,一個小時之後便已經開著那輛顯眼的車停在了清河小區的停車場,匆匆忙忙敲響了陸予房子的大門,大門吧嗒一聲打開,他張嘴便道:“不好意思啊這個時候打擾你,主要是有點事情——”
想親自跟你交代。
話還沒說完,在看到麵前的男人瞬間卡殼。張弛摸了摸鼻子,頗有幾分不自在:“是傅先生啊,怎麼是你來開的門?”
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好像問了句廢話。
人傅雲朝和陸予好歹也是未婚夫夫,未婚夫來幫忙開下門怎麼了?這不是正常的嗎?都怪他這個單身狗,單身久了就把陸予也當單身狗了。
傅雲朝聞言笑了笑:“我有空就我來開門。”
他側了側身,示意張弛進屋。張弛的目光不受控製地落在他筆直的長腿上,心思幽幽的已經轉到了前段時間自己和衛鈞感歎傅雲朝坐輪椅的時候了。誰能想到,他前腳剛遺憾完,後腳傅雲朝就給他表演了一個醫學奇跡啪啪打了他的臉。
看完了網上一直流傳至今,到目前為止點擊量還在不斷上漲的視頻,衛鈞便直言道:“他的腿從一開始就...沒事。”
得到這麼個回答,張弛當時的嘴巴都長大了。
他小聲地提醒衛鈞:“傅雲朝在床上躺了三年。”
衛鈞聞言隻是看了他一眼,語氣很篤定:“就因為躺了三年,不管做什麼恢複訓練都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將身體恢複到這種程度。不信的話,你可以上去和他打一架,下一個被踹十米遠的人就是你。”
張弛:“……”
張弛傻了吧唧才真的找傅雲朝打一架。他是特殊部門的人沒錯,但他可不是異能者,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萬一真給傅雲朝踹上一腳指定要在醫院躺一陣。他可專門問過了,那個叫殷舒傑的家夥現在還躺在醫院裡,胸前肋骨都被踹斷了好幾根。
將心思收回來,張弛小心翼翼地往邊上挪了挪,“還是傅先生您先請。”
說完又加了一句:“傅先生看上去又英俊了不少。”
傅雲朝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謝謝誇獎。”
張弛:“實話實說。”
心驚膽戰的交流之間,張弛終於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陸予。乍一眼看去,今天的陸予似乎帶著點懶散,他身上的衣服簡單又隨性,身前抱了個抱枕,眼尾有點紅,像是困倦的模樣。張弛後知後覺的想,難道他給陸予發信息發得太早,把陸予吵醒了。
慢吞吞地走到陸予的對麵坐下,他輕輕喊了對方一聲,在陸予看過來的時候小聲道:“你要是沒睡醒的話,當時可以跟我說的,我今天沒什麼事情,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
“沒。”
陸予回答,眼角的餘光掃過一旁十分淡然的傅雲朝。
他這個樣子,隻和傅雲朝有關。
但當時的畫麵不提也罷,他揉了揉眼尾,垂著眼眸用含著幾分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找我有什麼特彆的事情嗎?”
特殊部門一般不怎麼跟他聯係。
張弛都親自找上門了鐵定是有什麼事情。
果然。
張弛朝他笑了笑:“有兩件事情,警方那邊知道你的身份,就把事情告訴我了。和你被陸櫟粉絲攻擊的事情有關,告訴殷舒傑和那個女粉絲你在榮成拳擊館的KHUN,當時警方查到的賬號主人是鄒粲。”
這事兒其實大部分網友都猜到了。
但又出現了一點小差錯。
“鄒粲說賬號是他的沒錯,但他的手機送給他朋友了。”說出這句話來張弛都覺得不好意思,畢竟聽著就很離譜,他都沒敢去看陸予的表情,“結果警方一問那個所謂的朋友,對方還真的認了。”
這位朋友恰恰就和鄒粲都在那天的榮成拳擊館,恰恰又是陸櫟的粉絲記恨上了陸予。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兒隻和鄒粲有關係,但是他們卻無法對鄒粲做什麼。
張弛揉了揉眉心,“我當時還去警局看了眼,你是沒看到鄒粲那個表情,囂張得讓我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男人坐在沙發上,對待審問他的警官,臉上儘是不耐的表情。他甚至隨意地翹著二郎腿,反問道:“都有人認罪了,你們還盯著我不放乾什麼?不會是想要替陸予把我給關押了吧...?是,我知道陸予是異能者,在你們眼裡是不一樣的寶貝。那你們也不能為了這個寶貝就欺負我這個老實人吧?你們這樣子做,要是被大眾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
警局的人差點被氣死。
但正如對方所說,此時此刻他們卻感到無可奈何。他們也知道這事兒不好向陸予這位無辜的受害者交代,便暗戳戳找到了張弛,“他們那邊也很難辦,讓我跟你說聲抱歉。不過鄒粲他們會一直盯著的。”
令張弛有些意外的是,聽到這件事情陸予的表情都沒有半點變化,隻是說了句:“沒關係。”
至於這個沒關係說的是警局的警察們沒能處置了鄒粲沒關係,還是鄒粲做了那些事兒沒關係,那就不一定了。
“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情……”張弛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才道:“是這樣的,我想你也知道先前陸櫟是政客推出來的招牌。現在陸櫟名聲儘毀,這群政客們甩鍋甩得一個比一個乾淨。議庭那邊提議再選一個……”
話沒說完,但是陸予和傅雲朝都懂了。